第三十章 幸运儿 1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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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我都看着又有一个倒霉蛋死在那个十字路口。

村里人凑钱请法师、立石敢当,全都无济于事。

我嗤之以鼻,什么怨气祭品,根本是司机自己不小心。

直到今年,我深夜开车回家,明明笔直的道路却让我不停绕圈。

导航失灵,手机无信号,窗外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雾。

第三个绕回路口时,我惊恐地看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路中央,朝我招手。

我猛打方向盘,却发现自己正对着去年的死者照片上那棵歪脖子树撞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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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清明刚过,空气里还缠着雨后的湿凉气,村东头那个十字路口,就又带走了一个。

消息像瘟风一样刮进村子每个角落,王老五,开着他那辆破旧小货车,连夜给人送菜回来,一头栽进了路口西侧那个深沟里,眼睛狰狞看向前方,双手挡在前面,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过来,等别人发现时,王老五都硬了。

“造孽啊……”村口老槐树下,几个老人摇着头,脸上的褶子像是又深了几道,印着无奈和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。“这是第几个了?年年如此,年年如此!”

李默从他们身边经过,眉头习惯性地蹙紧。他刚从县城的汽修厂下班回来,一身机油味混着疲惫。

听着这些议论,他心里那股无名火又噌噌往上冒。他是在城里读过技校,摸惯了发动机和电路板的人,信的是科学,是牛顿定律,是驾驶规范。什么怨气索命,什么每年需要一个祭品,简直是无稽之谈!

“要我说,”他停下脚步,声音不大,但足够让那几个老人听见,“就是那路口设计有问题!你们谁去看过?两条路交会那个角度,别扭得很!晚上路灯又暗得跟瞎了一样,稍微开快一点,或者打个盹儿,不出事才怪!”

老人们斜眼看他,带着一种看待不懂事小辈的宽容,或者说,是看待异类的疏离。赵伯,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,叹了口气:

“小默啊,话不是这么说。那年请来的龙虎山张天师,还有后来隔壁县那个顶灵的王婆,都说了,那地方煞气重,早年是乱葬岗,后来又……唉,反正镇不住。路边的石敢当,立一个倒一个,立一个裂一个,这怎么解释?”

李默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:

“石敢当埋得不深,地基不稳,风大点或者旁边过重卡,震松了裂开不是很正常?至于那些法师和道士……”他顿了顿,把“骗钱的”三个字咽了回去,毕竟村里确实真金白银凑过好几回钱,“他们要是真那么灵,王老五现在就该坐在这儿跟你们聊天。”

他说完,不再理会身后的沉默和那些落在他背上复杂目光,推着他那辆同样沾满油污的摩托车,径直回了家。他家就在村子最东头,离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十字路口,不到五百米。

村里人对他的“执迷不悟”早已见怪不怪。几年前,他还试图组织人去镇上反映,要求重新规划那个路口,至少加装反光镜和爆闪灯。报告交上去了,泥牛入海。

后来他也懒得折腾了,只是每次路过那里,都会格外小心,心里暗骂一句,然后把自己的车速控制在绝对安全的范围。

他坚信,只要遵守交通规则,保持清醒,那个路口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路口。

时间不紧不慢地滑入深秋。这天,厂里接了个急活,一辆大货的发动机大修,李默作为技术最好的师傅,带着两个徒弟一直熬到晚上十点多才彻底搞定。

老板过意不去,塞给他一个红包,又留他喝了杯茶。等李默骑着摩托车离开厂区,驶上回村的那条唯一的水泥路时,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。

路两旁的田野空旷着,收割后的稻茬支棱着,像一片片沉默的墓碑。远处黑黝黝的山峦轮廓,在夜色里显得有些狰狞。

开始一切正常。摩托车大灯劈开眼前的黑暗,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。他甚至还能哼两句不成调的歌。直到……他感觉似乎骑行了太久。

按平常,这个时间点,他早该看到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了。可眼前,还是那条笔直的水泥路,延伸进望不到头的黑暗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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