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6章 诸葛亮的观察,董卓的治国之道(1 / 2)
南阳,襄阳城外,水镜山庄。
与千里之外渭水平原上那热火朝天的喧嚣截然不同,此地清幽得仿佛世外。竹林掩映着几间草庐,风过竹梢,发出沙沙的轻响,像是智者间的低语。
庐中,一张矮席,一局残棋,一壶温酒。
水镜先生司马徽须发皆白,手持一枚白子,悬于棋盘之上,久久未落。他的目光,却不在棋盘,而在他对面那个静坐的青年身上。
青年一袭青衫,容颜俊逸,正是从隆中赶来的诸葛亮。
“孔明,你这又是何苦?”司马徽终究是放下了棋子,轻叹一声,“天下大势已如烈火烹油,非人力可以扭转。你守着卧龙岗那一方天地,读圣贤书,理自家田,岂不快哉?”
诸葛亮没有回答,他只是提起酒壶,为老师斟满一杯,也为自己斟满一杯。酒液清冽,映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。
这几日,他遍访师友,从庞统、徐庶、石韬、孟建等人口中,将所有从北方传来的消息,一一梳理,拼凑。那些碎片化的信息,在他脑中反复冲撞、融合,最终勾勒出了一幅让他不寒而栗的图景。
“老师,弟子曾以为,董卓乃桀、纣之流,其兴也勃,其亡也忽。”诸葛亮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“只需待其恶贯满盈,失尽人心,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,则汉室可复,社稷可安。”
司马徽捻须不语,等着他的下文。
“可现在,弟子发现,或许……我等都错了。”
诸葛亮端起酒杯,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,那双本该看透世事的眼中,此刻竟满是迷惘。
“弟子听闻,董卓在关中,立‘司农院’,推广新式农具,名曰‘曲辕犁’,一人一牛,日可耕十亩。又有‘播种机’,可自行落种覆土,功效倍于人力。”
“他还推广两种神物,一为‘地蛋’,一为‘玉米’,据从关中逃回的商贾言,亩产数千斤,几近神迹。如今关中百姓,冬日无饥馑之忧,皆赖此物。”
“他还大兴水利,以罪臣之后为苦役,短短数月,便疏通了郑国渠、白公渠等前代故道,引渭水、泾水灌溉万顷良田。”
他每说一句,司马徽的眼神便凝重一分。这些事情,他也略有耳闻,但从诸葛亮口中如此条理分明地讲出,那份震撼便截然不同。
“以暴君之名,行圣君之事。”庞统不知何时,从草庐后走了出来。他相貌丑陋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,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。他毫不客气地坐到席边,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,一饮而尽。
“士元。”诸葛亮朝他点了点头。
“孔明,你想说的,我都知道。”庞-统抹了把嘴,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,“我还知道,他将刘玄德那个织席贩履之徒,封为‘司农院卿’,让他亲自去监工,去安抚百姓。每日风吹日晒,与泥腿子为伍,还要对着万民,宣讲他董相国的‘恩典’。哈哈,这手腕,当真是又毒又绝!杀人不过头点地,他这招,是要把刘备那点可怜的‘仁义’招牌,放在火上反复地烤啊!”
一旁的徐庶也默默走了过来,他的神情最为复杂。他出身寒门,对百姓疾苦的体会,比在场任何人都深。
“元直,你怎么看?”诸葛亮问道。
徐庶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若家母尚在,能于冬日吃上一口热乎的‘地蛋’,她定会为那位董相国,立长生牌位。”
这句话,让草庐中的气氛瞬间凝固。
是啊。
他们这些士人,谈论的是“道义”,是“名节”,是“汉室正统”。
可对于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而言,那些东西,都不如一个能填饱肚子的地蛋来得实在。
“所以,这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。”诸葛亮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,他的目光扫过庞统和徐庶,最终还是落回司马徽身上。
“他并非不懂治国,恰恰相反,他比历朝历代的任何一位君主,都更懂得治国的根本。”
“根本是什么?”庞统追问。
“是权力。”诸葛亮一字一顿,“绝对的,不容分享的权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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