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 枯槁山河，太阴血护（1 / 2）

天地失色，已逾三月。

铅灰云层如浸墨湿棉，沉沉压覆山峦，将人间笼入密不透风的死寂。风过荒原，卷不起半分青翠，唯扬枯叶尘沙，挟焦灼燥意刮面如刃。昔日蜿蜒河川尽皆断流，河床龟裂，蛛网般的深壑可容孩童手臂，黑褐泥土板结如石，再纳不得半点水汽。

山林尽枯，亭亭古木徒余秃枝，若万千枯骨伸向苍穹，枝桠间悬着风干的雀鸟尸身，羽落皮瘪，生机尽失。遍地倒毙生灵——野兔蜷缩僵卧，麋鹿眼窝空洞，蝼蚁亦成片僵死于裂土缝隙。空气中弥漫着尘土、腐臭与焦糊混杂的气息，压抑窒人，那是生机被抽离后天地散发的绝望。

修仙界更惨不忍睹。灵气如被无形巨口吞噬，稀薄至几难凝聚。修士运功，经脉反噬刺痛，稍一催动便气血逆行，唇边溢血不绝。青城派一年轻修士欲聚灵救治垂危村民，片刻即面色惨白倒地，七窍渗血，气息奄奄。玄虚掌门立于山门前，见弟子接连倒下，灵草成片枯萎，目中含痛无力。道袍血渍斑驳，仍强撑灵力，护守最后寸土。

云渺宗内，往昔青翠的月纹竹亦未能幸免。竹枝焦黄卷曲，叶枯簌落，露出灰黑竹竿，若遭火焚。唯竹院深处魔篁花丛，借云缥筱残存魔气勉维一线生机，暗紫花瓣泛微光，在这死寂天地间，愈显突兀苍凉。

君青筠素白仙袍孑立望仙台巅。长发竹簪松绾，碎发拂面，沾未干血珠。眉心淡青印记微光流转——太阴命格全力催动之象。淡青灵光自周身溢出，如薄纱轻笼云渺宗，隔绝外界枯寂，护住宗内最后微末生机。

然灵气枯竭反噬猛烈。君青筠身颤不止，指节紧攥衣角泛白，额间密布冷汗，混嘴角暗红血珠沿颌滑落。“嗒”的一声，血珠在青石晕开，若绝望之花，转瞬风干留痕。

她清晰感知灵力疾逝，经脉撕裂剧痛，每次催动命格，五脏六腑若受万针穿刺。视线渐模糊，耳畔弟子焦呼皆被强压。她不能倒，云渺宗是她的责任，数千弟子与避难民衆皆需她护佑。眼底那点强撑的坚定，如风中残烛，微弱却不灭。

“青筠！”

玄影如箭掠至，带疾风落望仙台。云缥筱玄衣猎响，步履微跄，显是一路疾驰耗力。未待君青筠回应，她已伸手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。指尖触其冰肌，感其战栗，心若被狠狠攥紧，痛至几难呼吸。

异色瞳中戾气翻涌，左眸墨沉如夜，右眸淡紫泛猩。她低首望君青筠惨白面容，看她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，看她眉心将熄的青芒，感她体内几近枯竭的灵力，狂暴怒意自心底迸发。魔气失控暴涨，黑流缠身，卷散风沙。

目光扫过台下枯竹，掠过山门外难民憔悴面容，掠过弟子因灵气枯竭的痛苦呻吟，最终落向那片死寂荒原。玄铁剑在鞘中悲鸣低颤，应和主人怒意。她清晰感知天地间日渐稀薄的灵气，那无形吸力不仅吞噬生灵生机，更在吞噬君青筠的生命。

“是柳长老余孽。”君青筠倚靠云缥筱怀中，气若游丝，声带颤音，每字皆耗全力，“围剿黑风谷时……漏了他们隐据。他们不甘伏诛，释放上古邪物‘噬灵尊’……此物以灵气为食，所过之处，生灵涂炭……再这般下去，凡间将成焦土。”

她抬手欲抚云缥筱面颊，指软垂落，被紧紧握住。“古籍载，噬灵尊乃上古封印邪物，食天地灵气与生灵精魂，力无穷。欲斩之……须聚海量灵魔二气，成阴阳合力，方能毁其核心。”

云缥筱低首，望山门外枯槁大地与倒毙生灵，看怀中人虚弱模样，感其掌心冰凉，玄铁剑鸣愈急，魔气几凝实质。她猛抬首，异色瞳中万绪尽褪，唯余极致决绝，声沉坚定，不容置疑：“以杀止杀。”

君青筠怔然，明其深意。欲聚海量灵魔二气，最速之法便是挑起仙魔大战。正道灵气，魔道魔气，汇融一体，方成斩邪合力。然仙魔积怨已久，一旦开战，必是血流成河。她想劝阻，想言或有他法，纵再难再久，未必不能寻得斩邪之途。

未及开口，云缥筱已转身扶她坐于石凳，自身挺立其前，玄影背对，若不可逾越之障。“吾率魔军压境，尔领正道迎战。”云缥筱声无波澜，偏执坚定，“明为死敌，暗布上古杀阵。待仙魔之力聚至极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