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8章 火种入江,顺流而东(1 / 3)
江风浩荡,吹得商船上的旗幡猎猎作响,那一片片崭新的“一统锦”在风中翻飞,如同千万只彩蝶,正欲振翅渡江。
帆布被劲风鼓起,发出低沉的噼啪声,仿佛战鼓在胸腔中擂动;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的湿咸、新染丝线的草木清气,以及船体桐油涂抹后微微焦灼的气息。
曹髦负手立于嘉陵江汇入长江的渡口,脚下青石被晨露浸润,凉意透过靴底悄然渗入,而远处两股江流交汇之处,一清一浊,泾渭分明——清者如琉璃剔透,浊者似黄龙翻滚,在轰鸣的水声中彼此撕扯、交融,最终一并向东奔流而去,浪花拍岸,溅起雪白碎玉。
他身后,是绵延数里的商船队列,船老大们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期盼,蜀锦装箱的“砰砰”声与船工赤足踩踏甲板的闷响此起彼伏,号子声自江面升起:“嘿哟——顺水走咧!”粗犷的嗓音在峡谷间回荡,与江涛应和,汇成一曲充满生机的交响。
张让躬身低语,将一件织有云纹的披风为曹髦披上,绒面贴肤微暖,挡住了渐大的江风,衣料摩擦时发出细碎的窸窣声。
曹髦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锁着那奔腾的江水,指尖能感受到袖口云纹刺绣的细微凸起,仿佛握住了整条大江的脉搏,他仿佛能看到它们冲开夔门,一路抵达建业城的景象——那里的人们,也将触摸到这来自蜀地的丝光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压过了周遭的喧嚣:“张让,宣旨。”
张让一愣,随即肃容,从袖中取出一卷空白的绢帛,另有小内侍捧上笔墨,狼毫蘸墨时发出轻柔的“刷”声。
他知道,天子之言,出口便是纶音。
“传朕旨意!”曹髦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凡今日起,载‘一统锦’南下入吴者,沿途白帝、江州、江陵三关,免其税赋!”
此言一出,如巨石投湖,整个渡口瞬间沸腾!
“陛下万岁!”
“免税?老天爷,这趟能多赚多少钱!”
船老大们先是震惊,继而狂喜,纷纷跪倒在码头上,粗糙的手掌按在冰冷潮湿的石板上,朝着曹髦的方向用力叩首,额头触地之声杂乱而虔诚。
他们是商人,最明白这道旨意意味着什么。
这不止是金钱,更是天子亲自为他们这趟“走私”背书,是天大的体面和保障!
曹髦面无表情地受了这一拜,随即转向身侧一名身着甲胄、面容刚毅的将领。
“罗宪。”
“末将在!”罗宪跨前一步,甲叶碰撞,发出沉闷的金石之声,腰间佩刀轻震,嗡鸣不绝。
“朕另有密令予你。”曹髦的声音压得极低,只有二人可闻,“你即刻返回汉中,开放白水关市,不设时限,不问来路,任由吴商出入。”
罗宪神色一凛,正欲领命,却听曹髦续道:“但有一条,凡吴商携蜀锦归去者,你须查验货物,暗中记录,并另赐一枚特制的通关文牒。告之,凭此文牒,下次再来,可入蜀地腹心贸易,畅行无阻。”
罗宪怔住了。
他是个务实的军人,懂得兵法阵图,却从未听过如此奇特的战法。
开放关隘已是冒险,为何还要给那些“走私”的吴国商人特殊的优待?
这不是资敌吗?
看着罗宪眼中的困惑,曹髦嘴角微翘:“罗将军,用刀剑杀人,一次只能杀一个。用金钱和欲望杀人,却能诛心。孙綝的禁令是堵死水的堤坝,而朕要做的,就是让吴人自己,把这道堤坝挖空。你给他们的不是文牒,是特权,是足以让他们背叛孙綝的诱惑。”
一瞬间,罗宪如遭雷击,浑身一震。
他陡然明白了这背后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。
天子这是在吴国商贾之中,亲自册封了一批只忠于利益、忠于蜀锦的“魏臣”!
他躬身一拜,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:“末将,领旨!”
当夜,远在数百里外的白水关城门大开,一夜之间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,火把在风中猎猎燃烧,映红了山崖,惊得关外夜行的吴国探子目瞪口呆,以为汉中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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