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 遗表出川,人心暗割(1 / 3)
夜雨敲窗,淅淅沥沥,像千万根冰冷的银针刺入洛阳深沉的梦境。
观星台上,那道被烛火拉长的影子,随着火焰的每一次跳动而微微颤抖,如同一柄藏于鞘中、却已按捺不住杀意的绝世凶刃。
曹髦终于动了。
他没有再看那半截玉刃,而是伸出修长的手指,拈起了那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细长竹管。
竹管入手冰凉,还带着夜雨的湿气,仿佛刚从一条亡命的河中捞起。
指尖触处,木纹粗糙,油布微滑,雨水顺着管身缓缓滴落,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。
他指腹摩挲着封口的火漆——这“马”字火漆,是当年陛下亲授马承的“断鸿记”三等信符,唯有十万火急、直达天听时方可启用。
此刻浮现眼前,如一道无声惊雷。
轻轻一捻,火漆应声而裂,清脆的碎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夹杂着窗外雨滴砸在铜瓦上的叮咚声。
他从中抽出一卷极薄的绢帛,凑到烛火下。
焰苗轻晃,映得他瞳孔忽明忽暗。
绢帛遇热,字迹渐显,墨色由淡灰转为焦褐,细如蚁足,却字字灼心。
一行行焦急的密语浮现,每一个字都像一团燃烧的火,灼痛着曹髦的瞳孔,耳畔似有千军呐喊、战鼓擂动。
“白水盟将于三日后,于白帝城外武侯祠前,祭祀丞相,聚众万人,以盟主李承渊之名,宣誓‘汉祚归蜀,再造乾坤’。”
短短数语,却如惊雷贯耳。
室内温度仿佛骤降,烛火猛地一缩,投下的阴影剧烈抖动,如同刀锋出鞘。
曹髦缓缓将绢帛置于案上,指尖划过墙上的蜀中舆图,皮革地图的粗粝感摩擦着指腹,最终重重地点在白帝城与成都之间的驿道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“借武侯之名,立新朝之基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,“李承渊,你的算盘打得不错。诸葛亮在蜀地百姓心中,早已不是臣,而是神。谁能得此‘神’之名,谁便握住了人心与法统的权柄。”
绝不能让他得逞。
“张让。”曹髦声音不高,却如寒铁穿骨。
暗影中,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滑出:“奴婢在。”
“传朕口谕,立刻将匠作监黄稷秘密带至观星台,不得惊动一人。”
半个时辰后,须发半白、身形瘦削的老者被引入。
粗布匠服沾着尘土,双手老茧纵横,捧着热茶时手稳如石,茶面平如镜。
“草民黄稷,叩见陛下。”
“不必多礼。”曹髦亲自赐坐,热茶氤氲的香气弥漫开来,暖意微升。
“朕闻,你是黄夫人族侄,家学渊源,临摹之技天下无双?”
黄稷沉默点头,目光低垂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曹髦推过密报,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。
当听到要伪造武侯《遗表》时,黄稷的手猛然一颤,滚烫的茶水泼溅而出,灼痛自手背蔓延,一股焦皮味悄然升起。
“陛下……这是欺世盗名,更是对武侯的大不敬!”
“不。”曹髦目光灼灼,“这恰恰是为武侯正名!若让李承渊之流挟其名号,行割据自立之实,才是对其‘兴复汉室,还于旧都’毕生夙愿的最大亵渎!”
他顿了顿,声沉如钟:“朕要你写的,不是谋私之言,而是公心之语。核心八字——天下为公,非一姓之私!此言,难道不是武侯之心?你是在借他之口,说出他若在世,必会说的话!”
黄稷呆住。
脑海中闪过幼年随叔父入丞相府的情景:五更天未亮,孤灯下武侯批阅军务,衣袖磨破仍伏案疾书。
那身影,是他心中“忠臣”的化身。
可如今……“非一姓之私”,难道不是丞相临终所忧?
他伏案良久,呼吸渐沉。
最终抬头,眼中浑浊尽去,只剩匠人独有的专注与决绝:“草民需建兴年间的纸、墨、印泥,还有……三日不眠不休。”
“准。”曹髦颔首,“观星台即为工坊,朕为你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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