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8章 谁把丞相卖了?(1 / 3)
武侯祠前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。
那块刻着“天下一家,何必南北?”的木牌,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正一圈圈扩散开来。
不出三日,木牌便被人愤而撕毁,可关于它的传说,却已在成都的街头巷尾滋生出数十个版本。
有人说,是武侯英灵于夜间降下神谕,亲笔书写,劝诫世人止戈;有人则言,这是大将军姜维的授意,用以试探蜀中民心向背;更有甚者,是城中顽童将此事编成了俚曲,拍着手掌传唱:“丞相睡了千百年,醒来不认旧江山。北边有个曹娃娃,也把汉贼挂嘴巴!”
歌谣像长了脚的野草,迅速蔓延,钻入每一个茶馆酒肆、府邸闾里。
消息裹挟着民间的想象,飞速传回千里之外的洛阳。
此刻,观星台上,夜风清冷,吹得曹髦玄色大氅猎猎作响,袖口与石栏轻擦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他手中并非奏疏,而是一卷新编的《蜀民舆情录》。
竹简边缘微糙,指尖划过时略带滞涩,仿佛触碰的是人心的裂痕。
这是他一手建立的情报分析体系的产物,专为洞察敌境人心而设。
当看到其中一条记录时,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——那笑意极淡,却如刀锋划过冰面,在唇角留下一道寒光。
那条写着:“近日成都,今人祭诸葛,不再如往昔般痛哭北伐未竟,反多有三五成群,窃窃私语,问曰:‘若丞相再世,见天下如此,可愿打完就歇?’”
“人心……”曹髦放下竹简,遥望西南方向的夜空,轻声自语,“一旦开始自己想了,这世上最锋利的刀,也砍不下去了。”
他转身对侍立一旁的军谋参议庾峻下令:“传朕旨意,命你在白帝城外搭建‘讲经坛’,就地举办一场辩难大会。”
庾峻躬身领命,却面露不解。
曹髦继续道:“每日设‘辩难席’,公开悬赏。凡蜀中士人百姓,能登台驳倒我大魏使者所讲《后出师表》真意者,赏绢十匹,全家免役三年。记住,辩的不是文字真伪,而是其中蕴含的‘天下归一,黎民为本’的大义。”
命令一下,白帝城外,昔日刘备托孤之地,竟成了魏蜀思想交锋的最前沿。
辩难大会首日,果然有一位老儒生义愤填膺地冲上台,衣袖挥动带起一阵尘风,指着庾峻怒斥:“尔等魏贼,巧言令色!伪托丞相之名,篡改先贤遗志,实为行兼并之举,夺我大汉正统!此等伎俩,欺三岁小儿乎!”
台下蜀人闻言,群情激奋,纷纷应和,声浪如潮,拍打着土台边缘。
庾峻却不恼,只等他骂完,才从容一笑,侧身请出一位沉默寡言的老匠人。
“这位,乃黄月英黄夫人族侄,黄稷老先生。”庾峻扬声道,“他一生痴迷机巧与格物,于墨迹、纸张、印泥之辨,堪称当世独步。今日,便请黄老先生,为诸位乡亲分说分说。”
黄稷一言不发,在万众瞩目下,将曹髦所书“汉贼不两立”的绢布,与一小片从洛阳皇家档案库中调出的《后出师表》残片母本并列展示。
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铜胎琉璃镜,先是引导众人观察两份字迹上墨色因岁月氧化而形成的独特冰裂纹——其走向、深浅如出一辙,宛如枯枝在冬日湖面蔓延。
接着,他又刮下印泥微尘,置于清水之中,解释其矿物成分皆采自南阳同一矿坑,呈现出别无二致的暗红色泽,水底沉淀如凝固的血珠。
最后,他甚至点燃一小角废弃的蜀纸,让众人闻其烟火气——一股焦糊中带着桑皮清香的气息弥漫开来,再与绢布的经纬密度对比,证明两者皆为同一时期的“蜀锦左伯纸”。
一套流程下来,如同庖丁解牛,将所有质疑的关节一一拆解。
原本喧嚣的台下变得鸦雀无声,围观的蜀人面面相觑,眼神从愤怒变为迷茫,再从迷茫变为惊疑。
终于,有人在人群中压低了声音,喃喃自语:“这……若连字都假不了……那话,莫非……莫非真是丞相临终前想说的?”
一句话,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,瞬间引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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