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 火种未熄,影噬其光(2 / 4)
然而这缕暖意,却驱不散陈婆带来的彻骨寒意。
曹髦亲自为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斟上一杯热茶,动作轻柔,指尖微微发抖。
瓷杯递出时,热气氤氲上升,在她皱纹纵横的脸颊前幻化成一片朦胧。
她接过杯子,掌心感受到那一丝久违的暖意,却久久未能啜饮。
“老人家,朕……让你受苦了。”少年天子的声音低沉,几近哽咽。
陈婆抬起浑浊的双眼,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初时的激烈,只剩下看透世事的悲凉。
她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天子,许久,才缓缓开口:“陛下,您是要振兴社稷、重开太平的人……民妇一个老婆子都看得出来。可是……可是如果这份太平,是靠着无辜者的鲜血和白骨堆起来的,那……那和当初的司马家,又有什么不同呢?”
这句话,如同一根最细最毒的钢针,精准地刺入了曹髦的心脏。
是啊,有什么不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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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直将曹英视为一把最锋利的刀,用来割除司马家留下的毒瘤,用来震慑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。
他享受着这把刀带来的便利,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刀锋划过时,溅起的无辜者的血。
曹髦沉默了,良久的沉默。
他挥手命人取来李崇一案的所有卷宗,在老人面前,一页页地翻开。
纸张翻动之声在寂静的殿中格外清晰,每一声都像在揭开心底的痂。
当他看到曹英呈上的那份所谓李崇与司马家余党往来的“通敌密信”时,瞳孔骤然一缩。
作为一名历史系研究生,他对魏晋名士的书法有过深入研究。
眼前这份信,笔锋刻意模仿,却在转折与收笔处破绽百出——提钩生硬,捺脚拖沓,全无李崇平日温厚从容的笔意。
与《南稻经》扉页上那行字一比,真伪立判!
这是一份拙劣的伪证。
曹髦瞬间明白了。
曹英根本不在乎证据的真假,他甚至懒得去伪造得更逼真一些。
他在乎的,仅仅是“李崇”这个名字出现在了他的怀疑名单上。
于是,怀疑便成了罪证,一场大火便成了最终的审判。
他不是在断案,他是在用恐惧织网,试图将所有潜在的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威胁,都提前扼杀在萌芽之中。
而在皇城之外,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深处,另一场审判正在无声上演。
洛阳城西,一处废弃的陶窑地窖内,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炭火交杂的气味。
霉斑爬满四壁,水珠顺着砖缝滴落,“嗒、嗒”声在死寂中回荡。
这里没有公堂,没有案桌,甚至没有一盏像样的灯火。
地窖中央,只燃着一炉熊熊的炭火。
火焰跳跃着,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,宛如群魔乱舞。
七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被铁链锁在墙边,他们身上华美的朝服已满是泥污,袖口撕裂,玉带断裂。
铁链摩擦石壁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声。
曹英就坐在这炉火前,背对着他们,玄色的面甲在火光映照下,像一尊来自地狱的判官。
他手中拿着一封封从李崇家密窖中搜出的信件,看也不看,便一封封地扔进火里。
信纸遇火,瞬间蜷曲、焦黑,边缘泛起橙红火舌,随即化为飞灰,随气流盘旋升腾,又悄然坠落,覆盖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“你们的名字,在这三百一十二封信里,一共出现过八十九次。”曹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所以,你们都有罪。”
“荒谬!”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,光禄勋王沈挣扎着怒斥,铁链哗啦作响,“我与贾充不过是旧识,几句问候,何罪之有!曹英,你这是私设公堂,草菅人命!你凭什么判我的罪!”
曹英缓缓站起身,转了过来。
他抬手,摘下了那张终日不离身边的玄铁面甲。
火光下,一张布满纵横交错疤痕的脸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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