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章 遗诏现世,老臣叩阙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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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傅府。

三个苍劲的古字,虽因风雨侵蚀而斑驳,却依旧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——那是“王祥”二字的匾额,历经三朝风雨,如磐石般钉在洛阳城最肃穆的街巷深处。

车帘微动,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探出,指节泛白,青筋盘曲如老藤攀附于朽木。

紧接着,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,在老仆颤抖的搀扶下,缓缓走下牛车。

夜露沾衣,寒气顺着麻履渗入脚心,冷得他膝盖打颤。

他正是王祥,须发皆白,面容上布满深刻的皱纹,像被岁月之刀反复雕琢过的青铜面具;唯有一双眼睛,虽浑浊如雾中残灯,却藏着一团即将燃尽的烈火,幽幽燃烧着最后的忠烈与执拗。

他身着最隆重的朝服,宽袖垂地,玉带紧束,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,仿佛肩头扛着整个大魏江山的重量。

靴底踏过青石板,发出沉闷而滞重的声响,如同丧钟一记记敲在人心之上。

从宫门到丹墀不过百步之遥,他却走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,身后留下两行湿漉漉的足迹——那是春夜细雨浸润的痕迹,也是老人一路咳出的血沫点染而成。

守卫的宿卫们面面相觑,无人敢上前阻拦。

风卷起他的袍角,猎猎作响,那声音竟比刀鸣更令人心悸。

王祥的清望,在朝野上下便是一道无形的敕令,此刻化为凛然不可犯的气场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
他没有呼冤,亦未请见,只是在老仆的帮助下,一步步登上白玉石阶。

那双曾批阅无数奏章、执笔定国策的手,此刻正捧着一卷以明黄丝绸包裹的物事,指尖微微发抖,却始终稳如磐石,仿佛托举的是千秋社稷的命脉。

行至丹墀之下,他停住了脚步,将那卷黄绢轻轻置于最高一级的台阶之上,动作轻柔得如同安放一件绝世珍宝,又似怕惊扰了先帝沉眠的灵魂。

丝绸摩擦石面,发出细微的“沙”声,宛如叹息。

而后,他整理衣冠,朝着太极殿的方向,咚、咚、咚,叩首三下。

每一次额头与冰冷石板的碰撞,都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声响,像是骨头在撞击历史的回音壁。

第三击落下时,额角已渗出血丝,混着雨水蜿蜒而下,滴落在黄绢边缘,洇开一朵暗红的小花。

三叩之后,他便长跪于地,伏身不起,如同一座沉默的石像。

晨风吹动他稀疏的白发,露出布满老年斑的脖颈,寒意刺骨。

远处传来更鼓余音,一声、两声……天地间只剩下这具衰老躯壳与坚硬大地之间的对峙。

这无声的举动,比任何雷霆万钧的呐喊都更具冲击力。

宿卫统领脸色煞白,立刻命人飞奔入内,不多时,内侍总管孙元便满头大汗地冲进了太极殿。

皮靴踏过金砖,回声急促,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

殿内,曹髦正就着窗外透入的晨光,批阅着刚刚汇编成册的《悔吏录》初稿。

烛火摇曳,映照着他年轻却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
纸页翻动时发出脆响,墨香淡淡弥漫。

听到孙元的急报,他握笔的手微微一顿,一滴浓墨恰好滴落在“曹英之案”的卷宗上,晕开一团深不见底的黑,像一颗坠落的心脏。

王祥……

曹髦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此人的生平。

明帝旧臣,以孝闻名,以礼立身,是士族清流最后的旗帜。

这样的人物,绝不会无的放矢。

他选择在清明追思礼后这个微妙的节点,用如此极端的方式行事,其背后所指,不言而喻。

“慌什么。”曹髦搁下笔,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,“备驾,朕亲自去南阙看看。”

当曹髦的身影出现在南阙高大的门楼下时,跪伏在地的王祥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。

天子并未乘坐威严的龙辇,而是步行前来,靴底踩过湿滑的石阶,发出清晰的脚步声,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头。

身后只跟了寥寥数名内侍,灯笼微光映出他们低垂的影子,拉得很长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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