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8章 蛛网初张,一曲定南坊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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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这份平静,在某些人的眼中,却比任何波澜都更令人心悸。

这是一种被无形之眼注视下的死寂,是暴风雨来临前,连飞鸟都骤然噤声的压抑——风未动,叶不摇,连檐角铜铃也凝滞如锈,仿佛天地屏息,只待雷霆落子。

曹髦深知,真正的风暴,恰恰孕育于这般无声之处。

太极殿偏阁,暖炉中的银霜炭烧得正旺,却没有一丝烟火气,只余一缕极淡的松脂清香在空气中浮游。

炉火映照下,巨大的沙盘上,洛阳城的模型栩栩如生:屋舍鳞次栉比,街巷经纬分明,连坊墙砖缝都以青玉细线勾勒而出。

光影随炭火微微跳动,宛如整座城池在呼吸。

曹髦一袭玄色常服,负手立于沙盘前,指尖轻抚过城南与城东交界的几处区域,触感微凉而坚硬。

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耳中却捕捉着殿外廊下更漏滴答的轻响,一声一声,压着心跳的节拍。

“陛下。”

陈七郎悄无声息地步入阁中,身形挺拔如松,靴底踏在金砖上竟无半点回音,唯有衣袂拂过门槛时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流。

曹髦没有回头,只是伸出手指,在沙盘上轻轻点触五座刚刚被标上青色瓦片的微缩庭院模型。

指尖落下时,发出极轻的一声“嗒”,像是棋子落定。

“明日午时,这五处,便要正式挂牌。”

陈七郎上前一步,视线随着皇帝的手指移动。

这五座小院,分别位于洛阳东、西、南、北、中五个核心坊区,位置看似寻常,却都扼守着人流与信息的关键节点——市口转角、茶楼后巷、漕渠码头、驿道交汇、坊门税亭。

“对外,便称‘市政巡查署’,”曹髦的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主理民生,查验奸商,缉捕盗贼,平抑物价。朕要让洛阳的百姓觉得,这是天子垂恩,是朝廷在为他们做实事。”

他顿了顿,缓缓转过身,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陈七郎,眸光幽黑如井,倒映着炉火跃动的碎影:“但你要记住,七郎。它们真正的任务,只有一个——让这洛阳城中的每一句私语,都成为朕的耳食。”

“臣,领命。”陈七郎躬身,声音低沉而有力,袖中紧握的绢布边缘已被掌心汗意浸得微潮。

那正是阿九动用所有静吏,耗时十日绘制出的《动静分野图》。

图中,三百七十二个用朱砂标记的红点,遍布全城,代表着三百七十二个潜在的风险源头,皆源自过去十日间,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。

这张网,终于要从图纸,变为现实了。

次日,东市。

新挂牌的“市政巡查署”门前人头攒动,孙元正口若悬河地宣讲着新署的职责,嗓音洪亮,激起阵阵喝彩。

阳光洒在铜牌上,折射出刺目的光斑,晃得人眯眼。

不远处的炊饼摊位,热油滋啦作响,香气混着煤烟弥漫。

一名老妪因摊位被旁人挤占,心中愤懑,忍不住对身边的熟客低声咒骂:“嚷嚷什么!天子坐在殿上跟个泥塑菩萨似的,听说夜夜咳血不止,身子都快垮了,还有闲心管我们这些小民的破事?”

话音刚落,墙角一个正在扫地的瘦弱少年,头也未抬,只是握着扫帚的手微微一顿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,已在一方小小的竹牌上,用特制的石墨刻下了几个速记符号——笔尖划过竹面,发出细微的“沙、沙”声,如同春蚕食叶。

几乎同一时刻,远在北城一座临街的茶楼二层,被辟为“音亭”的雅间内,阿九正闭目静坐。

他面前的桌上,摆着一座小型的洛阳沙盘,材质为沉香木所制,纹理如水波流转。

窗外微风拂帘,带来市声喧嚣,却被他一一过滤。

忽然,楼下街角传来了悠扬的琴声,是洛阳名妓裴娘在卖艺。

一曲《梅花三弄》行至第二段,琴音陡然一转,裴娘的右手小指在琴弦上几不可察地连续颤拨了三下——短促、密集、频率恒定。

这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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