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 聋子听见鬼在走(1 / 3)
南阙广场上的灰烬早已被风吹散,但那场惊心动魄的“解谜”,却成了洛阳城里挥之不去的阴云。
整整三日,全城静得可怕,仿佛所有藏在暗处的老鼠都被这雷霆一击吓回了洞里,舔舐着伤口,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。
然而,对于某些人来说,这种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震耳欲聋——它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场风暴来临前,令人窒息的宁静。
秋狝回銮的次日,天光未亮,太极殿深处的密室里,烛火却亮如白昼。
曹髦修长的手指划过一卷刚刚汇总的《五城异动录》,昨夜的喧嚣与疲惫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,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,在烛光下闪烁着锐利的光。
铜烛台不时爆出细微的灯花,噼啪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,像是时间本身在低语。
指尖拂过纸面时,传来微糙的触感,如同抚摸一段尚未冷却的阴谋。
空气里浮动着陈年竹简的霉味与松烟墨的苦香,混合成一种属于权力中枢的独特气息。
他的目光最终停在西坊静吏所呈报的一条记录上,字迹潦草,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急迫:“三童争饼,一人无手。”
他指尖轻点纸面,口中无声地咀嚼着这八个字。
在旁人眼中,这不过是战乱后洛阳街头随处可见的悲惨一幕。
但曹髦知道,这并非寻常街景。
这是阿九,他安插在市井最底层的眼睛,用他们之间独创的符号标注出的异常事件。
“无手”的孩童,在饥饿的本能驱使下,面对食物竟会主动退让?
曹髦的脑海里浮现出阿九补充的细节描述:那断臂的孩童退后时,口型仿佛在无声默念着什么。
结合他谦卑畏缩的神态,曹髦的瞳孔微微一缩——“斋戒”。
这个词像一根针,刺破了看似平静的表象。
慈恩寺的乱党虽已被连根拔起,但那股以伪装求存、伺机而动的“伪僧”之风,显然并未彻底断绝。
他们只是换了一层更不起眼的皮,从披着袈裟的僧侣,变成了街头最卑微的乞丐。
“来人。”曹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余音撞在石壁上,激起一丝几不可闻的回响。
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青年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,单膝跪地:“陛下。”
“陈七郎,”曹髦没有抬头,目光依旧锁定在卷宗上,“慈恩寺的根烂了,但藤蔓还在四处蔓延。朕要你立刻传令下去,以‘整顿乞丐名册,登记造册以便冬日放粮’为由,命各坊静吏,彻查近十日内新增的流民乞丐。”他顿了顿,加重了语气,“尤其是那些断肢的、拄着拐杖的、还有从不开口说话的,一个都不能漏掉。”
“喏!”陈七郎领命,身形一闪,便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。
密室重归寂静,只有烛火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,飞溅的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金线,随即熄灭。
曹髦缓缓闭上眼,那张由无数耳目编织而成的大网,正在无声地收紧。
与此同时,北市一座终日不见阳光的陋巷里,阿九正蜷在一条窄巷墙根,馊臭的气息钻进鼻腔,混杂着雨水泡烂的菜叶与粪水的酸腐。
他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看上去与周围的乞儿毫无二致。
但他手中一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炭笔,却在一小片粗糙的草纸上飞速勾画着。
纸面凹凸不平,笔尖划过时发出沙沙的轻响,如同老鼠啃噬朽木。
他的画很抽象,只有他自己能看懂。
一个圈代表坊口,一条线代表街道,而一个独眼标记,则代表他已经盯了三天的那个老丐。
这名独眼老丐很古怪。
他连续三日,都出现在不同的坊口行乞,但每一次出现前,总有一名抱着琵琶的盲女先行经过,弹奏着不成调的乐曲——那琴声干涩、断续,却总在某个固定的节拍上多拖半拍。
起初阿九以为是巧合,但今天,他终于发现了破绽。
那老丐看似随意地靠在墙根,可他脚下那双破烂不堪的鞋底,沾染的却不是城内坊间的黑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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