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火诏焚心,线断傀儡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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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光未明,厚重的宫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,如同巨兽睁开惺忪的睡眼。

那声音粗粝而悠长,在寂静的晨风里回荡,仿佛唤醒了沉睡千年的殿宇魂魄。

青灰色的石阶上凝着夜露,寒气顺着鞋底渗入脚心,文武百官身着朝服,面容肃穆,踏着中轴御道上冰冷的青石板,鱼贯而入。

衣袂摩挲间发出细微的窸窣声,像秋叶坠地前的最后一阵颤动。

今日的大朝会,气氛异常凝重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
鼻尖能嗅到檀香与汗水混杂的气息,远处飘来的铜炉烟味带着一丝焦苦,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。

太极殿内,数百支巨烛将殿堂照如白昼,烛火跳跃,映得梁柱上的蟠龙金鳞忽明忽暗,却驱不散角落里凝固的阴影——那些幽深的廊柱背后,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。

曹髦端坐于九龙御座之上,一身十二章纹的玄色衮服,衬得他年轻的面庞多了一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与威严。

指尖轻抚龙椅扶手上的玉雕螭首,触感冰凉滑腻,如同握住了命运的咽喉。

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百官,从一张张或恭顺、或紧张、或茫然的脸上掠过,最终定格在虚空之中。

殿内静得落针可闻,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,唯有烛芯噼啪爆响,如心跳般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。

“朕闻‘清君侧’者,必先自清其心。”曹髦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臣工的耳中,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湖面,“然今有奸佞,假忠直之名,行倾覆之实,蠹国害政,欺君罔上。”

话音一落,殿内气氛骤然绷紧。

有人喉结滚动,有人袖中手指微颤,冷汗顺着脊背滑下,浸湿了中衣。

百官垂首,无人敢与龙椅上的天子对视。

这是赤裸裸的宣战,却无人知晓这把剑将挥向何人。

一片死寂中,须发皆白的大司空高柔颤巍巍地走出队列,俯身叩首:“陛下圣明。奸佞不除,国无宁日。老臣愚钝,愿闻其人,请陛下明示!”他的声音苍老而嘶哑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刚正,额角青筋随言语微微跳动,像是枯枝在寒风中挣扎。

曹髦微微颔首,向身侧侍立的冯蒙递了个眼色。

冯蒙会意,立刻从一旁捧出一个紫檀木匣,步下御阶,稳稳立于殿中。

木匣开启时发出轻微的“咔”声,如同锁链断裂的前奏。

内里是数封已经泛黄的陈旧书信,纸页边缘卷曲,墨迹微褪,却仍透出岁月掩不住的阴谋气息。

“开国县侯、散骑常侍贾充,何在?”曹髦的声音陡然转冷,字字如霜刃刮过青铜鼎。

百官之中,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一个空缺的位置。

一名中书舍人小声回禀:“启奏陛下,贾常侍昨日告病,今日未曾上朝。”那声音细若蚊蚋,却在大殿中激起一圈涟漪。

“病了?”曹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朕看他是畏罪潜逃。冯蒙,将贾充的罪证,宣于众臣。”

冯蒙应声是,从匣中取出第一封信,高声诵读:“此乃贾充亲笔,致淮南叛将文钦者。”

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!

有人倒吸一口冷气,有人踉跄后退半步,更有几位年迈大臣双手颤抖,几乎握不住笏板。

文钦之乱虽已平定,但那场动摇国本的大叛乱依旧是朝廷上下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
贾充竟与文钦有染?

冯蒙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,继续念道:“‘……君若能牵制王师于寿春,充必为内应。待大事成,你我共分司隶之地,裂土封王,岂不快哉!’此信写于嘉平六年,彼时,贾充尚为尚书郎。”

“轰”的一声,群臣彻底炸开了锅。

议论声如潮水涌起,又被强行压下,只余低语嗡鸣。

一个区区尚书郎,竟敢与手握重兵的方面大将私通,妄图瓜分京畿之地!

这是何等熏天的胆魄,何等悖逆的野心!

队列之中,光禄勋孙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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