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黄雀衔枝,反间成局(2 / 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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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哪里知道,这句枕边风,亦是棋局中的一步。
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,那枚送往司马昭府上的蜡丸,在经过一处驿站时,被一名不起眼的驿卒悄然调换。
那人指甲缝里藏着特制封泥印模,动作熟稔如庖丁解牛。
真正的信件被扣下,而一颗一模一样的蜡丸,却以更快的速度,送到了司马昭的案头。
那上面的内容,与冯昭所书一般无二,只是在末尾,多了四个墨色更深,也更触目惊心的字——宜早定内外。
皇城,太极殿深处的密室。
年轻的天子曹髦,正借着昏暗的灯光,审视着韩曦呈上的一幅舆图——韩曦,原御府图籍令,因直言遭贬,今为布衣之身,却仍守先帝遗志。
那并非寻常的疆域图,而是“军粮转运图”。
图上,三条蜿蜒曲折的红色细线,如地下的根系般,从洛阳周边延伸,最终汇集于许昌、颍阴、襄城三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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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处终点,都用朱笔标注着一行小字:“虎卫遗族屯田点”。
这些蛰伏于乡野的旧部后人,是曹氏最后的血脉火种。
“很好。”曹髦点了点头,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锐利。
他指尖抚过地图上的标记,仿佛能触到那些沉默耕作的身影。
“明日,让老陶去城中最热闹的酒肆里‘醉后失言’,就说‘天子体恤国库,于野外暗养亲军,不耗朝廷一粟一钱’。朕要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世家旧族们知道,曹魏的根基,还没彻底烂掉。”他放下舆图,又拿起一份名单,指着上面的两个名字:“荥阳郑氏,陈留吴氏。派人,将他们先祖当年受武皇帝亲笔封赏的诏书卷轴抄本,送到他们府上去。要让他们日夜看着,别忘了自己姓什么。”
数日之后,加急送抵的蜡丸摆在了司马昭的面前。
他捏碎蜡丸,展开竹简,目光从“纵逆将北遁”一路看到“难久居兄麾下”,脸色已是阴沉如水。
当最后那四个字“宜早定内外”映入眼帘时,他瞳孔骤然收缩,呼吸都为之一滞。
室内一片死寂,唯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,像是命运倒计时的脚步。
良久,他将竹简置于火上,看着它蜷曲、焦黑、化为灰烬,才缓缓开口,声音沙哑地问向侍立一旁的谋士:“你说,若兄长此番凯旋,朝中会如何?”
谋士躬身,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是从地缝里钻出:“大将军若平定淮南,则威望无以复加。到那时,加九锡,建天官,效仿伊尹、周公之事,亦非不可能。二公子……唯有先发制人,方可自保。”
司马昭没有说话,只是霍然起身,走到窗前,望向寿春所在的南方。
夜风灌入襟袖,带来一阵彻骨寒意。
他眼中寒光与杀机交织闪烁,宛如暴风雨前翻腾的云层。
就在他下定决心的这一刻,洛阳的街头巷尾,一首新的童谣正悄然传唱开来:“双星争辉日,龙虎不同渊。谁执太阿柄,还看洛阳天。”荀勖听闻此事,大惊失色,立刻命令他掌管的察谤司彻查源头。
可查来查去,传唱者皆是八岁以上蒙童,由东城“稚子书塾”教习所授。
那书塾每日午后教读《千字文》,散学前必齐唱此谣,节奏朗朗,易于记诵。
而书塾背后的匿名资助人,名册上只写着“郑袤门客”四字。
夜,愈发深了。
东门城楼之上,寒风呼啸,刮在脸上如砂纸打磨。
一名禁军校尉悄无声息地登上城楼,在卞彰耳边低语:“将军,宫中密报,冯昭昨夜在府邸中,秘密会见了贾充派去的使者。”卞彰闻言,脸色一凛——他是禁军左屯卫校尉,曾于先帝巡狩时许昌时救驾有功,自此深得曹髦信赖。
他立刻转身下楼,飞奔入宫。
曹髦依旧站在那间密室里,窗外是沉沉的夜。
他取出一枚铜钱,轻轻一抛。
那铜钱在案几上旋转数圈,边缘微倾,将倒未倒,仿佛天地也为之屏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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