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聋子听见了开城门的声音(续)(2 / 3)
心头却如擂鼓。
清单很快被转交到裴娘手中。
她借着“误携”出宫采买香料的机会,在乐坊的后院,用一盏热香轻轻熏烤,那行米浆写就的字迹便如幽灵般浮现。
这道“三鼓为号”必须送达陶窑——唯有陈七郎掌握全部伏兵布点,缺一不可。
随后,这张纸条被藏入筝弦的调音栓内,经由乐坊的暗线,最终送抵城南的陶窑密室。
司马昭府邸的书房,气氛却已降至冰点。
南门虽只开启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,但如此异常的举动,又怎能逃过他遍布全城的眼线。
亲兵很快将当值的守将押了上来。
那守将双目失焦,额上冷汗涔涔,显然是刚被强行唤醒。
他颤声道:“……酒是宫中内侍送来,说是皇后体恤将士辛劳……卑职与十余兄弟饮下不久便昏厥……醒来时南门已闭……”
司马昭的亲信接过酒坛,仔细查验后,在坛底的夹层中发现了一丝白色粉末的残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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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军中药士检验,确认是一种能让人昏睡的蒙汗药。
“好,好一个曹髦!竟学会用妇人后宅的手段了!”司马昭不怒反笑,笑声中却充满了森然的杀意。
他霍然起身,厉声下令:“传令下去!宫城四门,即刻用铁链加锁!羽林右营全员披甲,入营戒备,随时听我号令!”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一旁侍立的荀勖:“公曾,立刻为我起草一份《清逆诏》,天明之后,我便要以‘清君侧,诛逆党’的罪名,围宫擒帝!”
荀勖手握笔杆,却没有立刻落笔。
他沉吟片刻,低声劝道:“大将军,此时锁城围宫,固然能将陛下困死,但那些潜入城中的死士却藏于暗处,如同毒蛇。一旦打草惊蛇,他们四散为乱,洛阳必将大乱。为今之计,不如将计就计,放长线,钓大鱼。让他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,待其党羽尽出,再一网打尽,岂不更为稳妥?”
司马昭闻言,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丝阴冷的算计所取代。
他来回踱了几步,最终点了点头:“公曾所言极是。就依你之计。”
夜色渐深,皇城之内,曹髦一反常态,忽然传召乐署入殿,演奏《安神曲》。
裴元携其妹裴娘领命而至。
兄妹二人并未演奏指定的曲目,而是合奏了一曲他们新谱的《采薇》变调。
琴瑟和鸣,乐声时而舒缓,时而激昂,在空旷的太极殿内回荡。
丝弦的震颤在空气中形成微弱的波纹,连香炉的轻烟都随之微微晃动。
殿内的内侍与卫士只觉此曲甚是新奇,却不知这音律起伏之间,暗藏着致命的讯息。
双琴的共振,能将某些特定的音节组合传递得更远,也更复杂。
裴娘的指尖在筝弦上轻颤,看似随意的拨弄,却将那句“三鼓为号”的指令,巧妙地化作了一段十六拍的急促变奏,藏在了全曲的尾声。
这段变奏,对于不懂音律的卫士而言,只是情绪的升华,但对于宫外潜伏的耳朵来说,却是清晰无比的命令。
火光尚未完全熄灭,陈七郎已翻过坊墙,沿着屋脊疾行三里,身影悄然没入乐坊后巷的阴影之中。
待琴声散尽,他不再停留,穿过市井小径,绕过北市巡丁耳目,最终抵达那处早已标记的水门。
他屏息凝神,将那段变奏的每一个音符都刻入脑中。
用一块石头敲击着渠壁,发出“一短两长”的声响,一共重复了九次。
这声音通过水渠的结构,能清晰地传到下游九处不同的埋伏点。
做完这一切,他来到北市的水门,撬开沉重的井盖,腐臭的湿气扑面而来,渠水冰冷刺骨。
他将三柄早已备好的短柄手斧沉入渠底,金属触水的“咚”声在幽闭的水道中久久回荡。
这三柄斧头,正是明日死士突袭西掖门,斩断门栓时最关键的利器。
子时将至,洛阳城陷入了最深的沉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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