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小火锅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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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溢的鱼丸……每一筷子下去,都是满满的慰藉。麻辣的刺激透过舌尖直冲脑门,再灌下一口冰凉的啤酒,那麦芽的清爽混合着嘴里的滚烫辛辣,形成一种奇妙的畅快感,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,额角的汗珠也密密地渗了出来。

就在他刚刚挑起一片煮得恰到好处、纹理分明、裹着红油的肉片时,隔壁桌几个汉子兴致勃勃的谈话声,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。

“听说了没?水果批发市场那边,后半夜招临时卸货工呢!”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的男人灌了口酒,嗓门不小。

“哦?真的假的?能给多少钱?”同桌的人立刻来了兴趣。

“听说是按小时算,一小时能有二十五到三十块呢!”花衬衫男人咧着嘴,比划着手指,“要是能撑一整个通宵,怎么着也能挣个一两百块!”

“哎哟,钱是不错,就是半夜爬起来干活儿,太熬炼身子骨了。”旁边有人咂咂嘴,摇摇头。

李建国夹肉的动作,在空中不易察觉地顿住了。刚刚被美食和暖意熨帖过的心猛地一沉。母亲看病欠下的窟窿暂时堵住了,可这日子就像走在薄冰上,妻子那脆弱的身子,儿子一天天长大需要的花销……哪个经得起一点风吹浪打?万一……一个“万一”像冰冷的针,刺破了他短暂的满足感。

那片肉最终被送进了嘴里,味道依旧香浓,但嚼在口中,却莫名多了一丝沉重。一个念头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:去!就去水果批发市场做那凌晨三点的临时工!能多赚一分是一分。

一顿饭在满足与潜藏的心事中吃完。走出火锅店,深秋夜晚的凉风瞬间吹散了身上的暖意和油烟味。李建国看着走在前面的妻儿:妻子周秀兰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暖意里,脚步带着难得的轻快;儿子李明宇则意犹未尽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仍在喧嚣明亮的店面。

望着他们被路灯拉长的背影,李建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。这顿饭,菜色丰富热闹,气氛温暖融洽,妻儿脸上露出的真切笑容……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短暂的梦。这大概真的是他们家这一年里,吃得最好、最像样的一顿饭了。可这份难得的“好”,这份短暂的热闹与饱足,却并非源于他自己的力量,而是别人的慷慨——是老周塞过来的那几张皱巴巴的粉色纸片,承载着一份无言的歉疚,才让这梦一般的夜晚成为可能。这滋味,甜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涩。

凌晨一点多的街道空旷寂寥,寒气渗骨。路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前路,李建国独自一人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城郊的水果批发市场走去。身上那件洗得发白、几乎失去保暖作用的牛仔外套,在深夜冰冷的空气里形同虚设。他不由得把衣襟裹得更紧些,佝偻着背,试图锁住身体里最后一点热气。

市场的巨大铁闸门像怪兽张开的巨口,只半开着,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。震耳欲聋的轰鸣——是叉车、是冷库压缩机、是货车引擎的合唱;此起彼伏、粗声大气的吆喝叫嚷;还有一股复杂浓烈的气味野蛮地冲出来——新鲜瓜果的甜腻被大量腐烂水果发酵出的浓重酸涩味死死压住,混杂着尘土和柴油的气息,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
他定了定神,目光扫过嘈杂混乱的场地,最终锁定在一个正费力往破旧三轮车上摞沉重纸箱的摊主身上。李建国攥紧了衣角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,鼓起勇气凑上前去,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有些微弱:“师傅……还招临工不?”

那人闻声猛地抬起头,露出一张被疲惫刻满的脸。帽檐下,一双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锐利地上下打量着李建国,像在掂量一件货物的成色:“能扛得动三十斤的果箱?不磨蹭?”他嗓音沙哑,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,“一小时三十块,三点干到五点,就俩钟头,干不干?”

“干!”李建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这个价码,对他而言是雪中送炭。

第一天深夜,他甚至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摊位。寒冷和等待的焦灼让他不停地跺着脚。时间一到,冷库那沉重的铁门被吱呀呀拉开,一股裹挟着死亡般寒冷的强劲气流瞬间涌出,里面夹杂着水果腐烂特有的甜腻香气,冻得他浑身一激灵,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起来。昏黄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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