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顾晓妍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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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身影,将她脸上那层刻意涂抹的关切镀上了一层模糊不清、近乎虚伪的假面。这场景何其熟悉!

他清晰地记得上学期家长会。父亲特意向工地请了半天假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、膝盖处打着两块灰色补丁的旧工装裤来了。他局促地站在教室最后一排,像一棵不合时宜的老树桩,与周遭衣着光鲜的家长们格格不入。散会后,张老师也是这样,语重心长地拍着父亲的肩(那动作似乎也是这般犹豫和敷衍)说:“明宇爸爸,家校配合很重要!以后要多沟通……” 可父亲粗糙的手攥着汗湿的衣角,除了连连点头称是,还能说什么呢?那些“配合”从未真正解决过什么,就像今天一样。

他又想起了更久远的画面——母亲躺在医院惨白的病床上,窗外是灰蒙蒙的天。戴着口罩的医生递过来一张长长的、仿佛没有尽头的缴费单,脸上挂着那种程式化的、疲惫而疏离的微笑,声音平静得像在念说明书:“……情况不太乐观,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……费用方面,我们尽力就好……” “尽力就好”——多么轻飘飘的四个字,却像四座大山,压垮了父亲本就佝偻的脊背,也碾碎了李明宇心中关于“希望”的最后一点微光。

这些大人啊!总是在矛盾爆发后姗姗来迟,用一套套冠冕堂皇、滴水不漏的“场面话”粉饰太平,像熟练的裱糊匠,试图把一切裂痕都涂抹得光鲜亮丽。没有人真正弯下腰,看看他因愤怒而颤抖、因委屈而紧握的拳头,看看那上面也许还残留着擦伤的痕迹;更没有人会去在意,他心底那块被反复践踏、早已千疮百孔的、名为“尊严”的土地。

“知道了。” 李明宇深吸了一口气,那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冰碴,割得喉咙生疼。他努力把鼻尖那股酸涩和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愤懑压下,将它们死死地摁回那个名为“忍耐”的冰冷容器里。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。他僵硬地转动身体,准备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。

就在他抬脚即将迈出办公室门槛的瞬间,他的余光,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,不经意地扫向了教导主任那张堆满文件的宽大办公桌旁边——

一个陌生的身影,突兀却又安静地闯入了他的眼帘。

那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同学。她没有穿校服,而是穿着一身样式简洁、质地看起来柔软的白色连衣裙,像一朵悄然落在喧嚣角落里的栀子花,与办公室灰扑扑的背景和门外走廊污浊的喧嚷格格不入。她安静地坐在靠墙摆放的一张旧木头椅子上,微微垂着头,柔顺乌黑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缎子,随意地披散在单薄的肩头。阳光恰好从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,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尘埃在其中跳舞,温柔地笼罩在她身上。发梢处,一枚小巧精致的银色发卡正闪烁着细碎、清冷又神秘的光芒。

李明宇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。他像被施了定身咒,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。在这个充满了吼叫、屈辱、压抑和虚伪成人规则的空间里,这个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白色身影,和她发间那点微弱的星芒,像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异质石子,瞬间攥紧了他所有的注意力。她是谁?为什么在这里?为什么……穿着便服?

“知道了。”

李明宇那句冰冷的回应还悬在办公室压抑的空气里,他僵硬地转身,只想尽快逃离这片充斥着他屈辱和成人虚伪粉饰的泥沼。

就在他迈脚的刹那,一股清冽的风,裹挟着初秋特有的、馥郁甜润的桂花香气,仿佛一只无形而温柔的手,从敞开的办公室门口悄然探入。这风,带着操场青草的气息,调皮地拂过室内沉闷的空气,也径直吹向那个角落里的陌生身影。

那阵风,像有灵性般,轻轻撩开了女生垂落在脸颊旁的几缕乌黑长发。

李明宇的目光,如同被一道无形的丝线骤然牵引,死死地定在了那里。

那一刻,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他看到了她的侧脸。

那是一种与他所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的“宁静”。

眉梢弯弯,线条柔和得像夜幕初降时天边的新月牙儿;长长的睫毛低垂,在白皙光洁的面颊上投下两排小扇子般细密而优美的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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