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孤忠血染白河口(3 / 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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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脸上,那原本因军旅生涯而显得黝黑刚毅的面庞,此刻血色尽褪,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憔悴。深深的皱纹,如同刀刻一般,清晰地盘踞在他的额角和眼角,每一道纹路里,似乎都填满了疲惫、焦虑和那无法排解的绝望。

他缓缓坐回到那张冰冷的帅椅上,椅子的坚硬触感透过铠甲传来,更添寒意。他低下头,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地面,仿佛要透过那粗糙的地面,看穿命运的叵测与无情。炭火盆里的火焰依旧在跳跃,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在他失神的瞳孔中,却点不亮丝毫生机,反而像是一簇簇在寒风中摇曳、即将熄灭的鬼火。

帐内一片死寂,只有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,一起一伏,如同困兽最后的喘息。

条条道路,皆是死路!

前无进路,后无退路,左右皆是悬崖绝壁。他文聘,和他忠心耿耿的数万荆州将士,已经被逼到了绝境,一个看不到任何生机、任何希望的绝境。那绝望的阴影,如同实质的浓雾,彻底笼罩了他,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。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,仿佛连时间,都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,凝固了。

帐内的死寂被文聘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打破。这叹息声仿佛携带着千钧重负,从肺腑最深处艰难地挤出,吹散了眼前凝滞的寒意,也惊动了帐帘缝隙间透入的一缕微光。他缓缓抬起头,原本因绝望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目光,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、变得锐利起来。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后,专注于唯一生路的决绝之光。

他几步跨回到巨大的帅案前,身躯不再有丝毫颤抖,宽厚的手掌“啪”地一声,稳稳地按在了地图上代表樊城和北方敌军来袭方向的位置。指尖传来的羊皮纸粗糙触感,让他纷乱的心绪奇迹般地安定下来。

“不能再犹豫了……” 文聘在心中对自己低语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如同刻印。“纪灵十万大军灰飞烟灭,便是前车之鉴。我文仲业岂能重蹈覆辙,将这数万荆州子弟的性命,葬送在这必死之局中?”

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急速逡巡,掠过樊城坚固的符号,掠过代表麹义、孙策兵锋的红色箭头,最终落在了蜿蜒曲折的汉水以及其南方那片熟悉的水网地带。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,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,瞬间照亮了他的思维。

陆战不可为,唯有依仗水战!

这个认知无比强烈地冲击着他。论步骑野战,麹义麾下的北地精锐和孙策的江东虎贲,皆是百战之师,士气如虹,绝非他这支顿兵坚城之下、久疲之师可以正面抗衡。纪灵在谯郡城外的覆灭,就是最血淋淋的证明。那震天的战鼓、溃散的洪流,仿佛透过地图,在他耳边隐约回响。他文聘还想活着,还想带着这些信任他的儿郎们回到荆州!

但若论水战……文聘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,那并非笑意,而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自信。荆州水军,冠绝天下!战舰如梭,艨艟斗舰,纵横大江,无人能敌。这是他,也是整个荆州最大的倚仗。

他的手指顺着汉水的流向向南滑动,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一幅新的图景:只要大军能及时后撤,脱离这片利于敌军骑兵驰骋的平坦地带,进入河湖港汊交织的荆州腹地,那么,攻守之势将瞬间逆转!

届时,他的水军可以依托汉水天险,构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。麹义的北方步骑再是骁勇,面对浩荡江水、如雨箭矢和横冲直撞的战船,也只能望洋兴叹。那孙策虽出身江东,熟知水性,但其先锋兵力有限,绝无可能在荆州水军的主场占到便宜。

“撤!” 这个字终于在他心中落定,不再是绝望的逃窜,而是充满了战术智慧的“战略转移”。目标明确:保存主力,撤回水军优势区域。

他猛地直起身,脸上的疲惫与绝望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刚毅所取代。他转身,面向帐外,声音沉稳有力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穿透了厚重的帐幕:

“击鼓!升帐!”

咚咚咚——!

低沉而急促的聚将鼓声骤然在军营中炸响,打破了黎明前的沉寂。这鼓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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