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孤忠血染白河口(1 / 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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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接上回,得知消息后,文聘僵立在原地,仿佛一尊骤然失去魂魄的青铜雕像。帐外呼啸的风声、远处军营隐约传来的马嘶人语,乃至面前炭火盆中噼啪作响的燃烧声,都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拉远,变得模糊不清,最终沉寂下去,只余下他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,沉重而狂乱地撞击着胸腔,发出“咚、咚、咚”的闷响,那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,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丧钟,正为他,为他麾下的数万荆州儿郎,一下下敲响。

绝望,如同冰冷粘稠的墨汁,从他方才听闻噩耗时那瞬间裂开的心窍缝隙中,不可遏制地汹涌注入,迅速弥漫、渗透,浸染了他思维的每一个角落。起初只是一丝寒意,旋即化作滔天巨浪,将他所有的理智、所有的筹谋、所有的希望,都彻底淹没、冻结。

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垂下视线,目光落在自己那双骨节分明、因常年握持兵刃而布满厚茧和细微伤疤的大手上。这双手,曾开过强弓,舞过长戟,在千军万马中斩将夺旗,稳定过摇摇欲坠的阵线。

可此刻,它们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,指尖冰凉,连一丝力气都凝聚不起来。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,那股刺骨的寒意,正顺着四肢百骸的经脉,逆向回流,直冲头顶,让他一阵阵眩晕。

“完了……”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,微弱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。

他艰难地挪动脚步,靴底摩擦着粗糙的地面,发出沙沙的轻响,在这死寂的军帐中显得格外刺耳。他走向那张占据了大帐中央位置的巨大帅案,案上铺开的荆州与中原交界区域的军事地图,此刻在他眼中,不再是指引胜利的航图,而是一张缓缓收拢、将他与数万大军紧紧缠绕、拖向无尽深渊的死亡罗网。

他的手指,带着残留的颤抖,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过。指尖先是落在“樊城”那两个刺目的字眼上。这座坚城,像一颗顽固的钉子,死死地钉在北上中原的要冲之上,也钉在他文聘的心头,已经太久太久了。

围城数月,耗尽了锐气,消磨了粮草,更在每一个荆州士卒的心头,蒙上了一层久攻不克的阴霾。程普、韩当,江东孙氏的老臣宿将,用兵老辣,守城稳健,任凭他文聘想尽办法,也难以撼动樊城分毫。当初围城时所怀揣的“围点打援”或“强攻破城”的设想,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对峙中化为泡影。

强攻?若有半分可能,他文聘何至于在此地与敌人虚耗光阴?那坚不可摧的城墙,那严阵以待的守军,早已用事实告诉了他,此路不通。

他的指尖微微用力,几乎要将地图上代表樊城的那一点戳破。随即,手指僵硬地向北移动,掠过广阔的豫州疆域,那里如今早已被标注上代表敌方势力的浓重墨色。最终,指尖停在了代表麹义、孙策所率敌军进攻方向的、那几支触目惊心的红色箭头上。箭头锐利,势头凶猛,正以无可阻挡的姿态,直插他所在的方位。

“麹义……孙策……” 文聘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,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,扎进他的神经。麹义,那个在北方以悍勇和诡谲闻名的将领,刚刚以一场辉煌的歼灭战,将拥兵十万的纪灵打得近乎全军覆没,其兵锋之盛,士气之锐,可想而知。

孙策,那个素有“小霸王”之称的年轻小将,勇冠三军,其先锋铁骑,据说已不足三百里。这是怎样的一股力量?是刚刚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胜利之师,是携大胜之威、如燎原烈火般席卷而来的虎狼之师!

而他自己呢?

文聘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,茫然地扫过空旷的大帐。帐内陈设简单,除了帅案、兵器架、以及那个兀自燃烧着、却再也无法给他带来丝毫暖意的炭火盆,便再无长物。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将他紧紧包裹。

荆州……除了我文聘,还有谁能独当一面?蔡瑁、张允之辈,长于水战,善于内斗,若要他们率军在这江北陆地之上,正面抵挡麹义、孙策的兵锋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黄祖?远在江夏,且与主公……唉。盘算一圈,文聘绝望地发现,荆州偌大的基业,此刻能倚仗的,竟然真的只有他自己,以及麾下这数万儿郎。

是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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