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 谋深戏拙局未央(2 / 1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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竟是如此不堪一击!”
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嘲讽,更带着大局已定的从容:“还没等我们动手,他便已自毁长城,死于自家奴仆之手!这真是天作孽,犹可违;自作孽,不可活!董承倒行逆施,已至人神共愤之境,连朝夕相处的下人都忍无可忍,可见其败亡,实乃天意!也省却了我等许多手脚,免去长安城内一场兵灾!”

简宇的声音振奋起来:“此乃天助我也!更是长安百姓之福,朝廷之幸!”

他收敛了笑容,但眉宇间的轻松之色未减,下达指令:“传令下去,将此消息通告全军,提振士气!同时,大军行程不变,依旧向长安进发,但可令各部放缓速度,稳步前行。长安局势虽定,然董承余孽尚未肃清,我等不可掉以轻心,需防其狗急跳墙,作垂死反扑。各部仍需加强戒备,斥候照常派出,不可因敌首暴毙而松懈!”

“诺!”帐内文武齐声应道,声音中充满了振奋与轻松。原本弥漫在帐内的肃杀紧张气氛,此刻已被一种胜利在望的喜悦所取代。简宇的冷静提醒,又让众人迅速从惊喜中回归应有的谨慎。

时近黄昏,深秋的夕阳勉力穿透未央宫高窗上厚重的锦帷,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投下几道斜长而惨淡的光束。光柱中,无数微尘慌乱地飞舞,如同此刻深宫主人那颗无依的心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。并非仅仅是熏笼里缓缓吐出的、名贵却有些沉闷的龙涎香气,更是一种源于无形、却沉甸甸压在每一寸空间、每一次呼吸上的恐惧。宫人们皆低眉顺眼,脚步放得极轻,仿佛生怕一点多余的声响,就会惊破这死寂之下的脆弱平衡,引来不可测的祸事。

他们的眼神交汇时,也迅速避开,只余下难以掩饰的惶惶不安。董承伏诛、满城兵甲调动肃清余党的消息,如同无形的寒风,早已钻透了重重宫墙,让这大汉帝国最尊贵的牢笼,提前感受到了凛冬的肃杀。

天子刘协,独自枯坐在偏殿的书斋内。他并未身着朝服,只穿了一件素色的深衣,外罩一件略显宽大的玄色袍服,这让他本就单薄的身形更显孱弱。他背对着殿门,面朝着一扇可以看到一小方枯寂庭院的高窗,怔怔地出神。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年轻却写满疲惫与忧惧的侧脸,那双本应清澈明亮的眼眸,此刻空洞地望着窗外那棵叶片几乎落尽的古槐,焦距却不知散在了何处。
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、反复地捻着袍袖的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案几上,摊开着一卷竹简,那是他平日聊以自慰、习练书法的《诗经》,可此刻,“关关雎鸠”的字样在他眼中扭曲晃动,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耳边反复回荡的,是今日清晨近侍宦官用那特有的、尖细而颤抖的嗓音,禀报“逆臣董承已于府中伏诛”的消息。

“伏诛……” 刘协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,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,让他几乎要战栗起来。

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一个绝望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疯狂呐喊。

他万万没有想到,董承,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、视为可能扳倒简宇唯一希望的国舅,竟是如此不堪一击!空有跋扈的野心,却无半分与之匹配的手腕和城府!还没等到与简宇正式交锋,甚至没等来一场像样的对抗,就这么……这么戏剧性地、窝囊地死在了自家下人的手中!

“蠢货!无能之辈!死有余辜!”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愤和恐惧交织着涌上心头,刘协几乎要捶案而起。但他不能,他甚至连一丝怒容都不能显露于人前。他只能将这滔天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,任由它们在五脏六腑间冲撞、灼烧。

董承死了,一了百了。可他刘协呢?那道他亲手写下、用了皇帝信玺的衣带诏怎么办?!

当初董承是如何信誓旦旦,说什么“陛下勿忧,臣已有万全之策”、“此诏一出,忠义之士必云集响应”、“简宇逆贼,指日可破”……全都是骗人的鬼话!如今,董承自己先下了黄泉,他府中此刻定然被简宇的人翻了个底朝天!那道要命的诏书,怎么可能藏得住?也许……也许此刻,那份关系着他身家性命的绢帛,已经落在了满宠,或者即将回京的简宇本人手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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