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怀异心诸侯散盟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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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伤兵的肩膀,似乎说了句鼓励的话。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,没有杀气,只有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。

董白迅速收回目光,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。这和她从小被灌输的“残暴敌军”形象完全不同。在她的认知里,祖父麾下的将领,对待伤兵往往不会如此……体恤。

回到帐篷,蔡琰正在整理一些书信。见董白回来,神色有异,便温和地问:“外面风大,可要加件衣服?”

董白没有回答,反而突然问道:“你们……不恨祖父的人吗?为什么还要这样……对我?”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。如果她是重要的筹码,为何不严加看管甚至用刑?如果她无关紧要,为何又给予这种超乎寻常的“照顾”?

蔡琰放下手中的信,抬头看着她,目光清澈而坦诚:“两军交战,各为其主,是立场之争。但对待一个失去反抗能力的人,尤其是女子,该如何对待,体现的是为人的底线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了些,“简将军常说,仗要打,但人不能变成鬼。”

“人不能变成鬼……”董白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她想起了西凉军中的某些做派,与眼前所见形成了尖锐的对比。那种根深蒂固的仇恨,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裂痕。恨意需要对象,当这个对象变得模糊、复杂,甚至展现出某种她无法鄙夷的品质时,恨意就开始无处附着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董白沉默了许多。她不再尖锐地反抗,但也没有表现出顺从。她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一切:观察士兵们对简宇的敬畏中似乎带着的信赖,观察蔡琰在颠沛流离中依旧保持的从容与善良。

她依然被限制自由,但当她再次面对送来的饭食和药品时,不再拒绝。她甚至会在不经意间,听到帐外讨论军情时,下意识地去关注战局的进展。她发现自己竟然……不希望这支军队遭遇惨败。这种念头让她感到恐慌和背叛祖父的罪恶感,但又无法抑制。

她对简宇的感情,从最初纯粹的仇恨,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。有愤怒,有困惑,有无法理解,还有一丝……被这种在险境中依然坚持“底线”的行为所悄然触动的好奇。

她冰冻的心,并非在温暖的阳光下融化,而是在这战火纷飞、危机四伏的军营里,在真实的残酷与点滴人性的对比中,开始一点点瓦解。恨意依旧存在,但已不再纯粹,它被一种更强大、更难以言说的情感悄然稀释。而这一切,那个忙碌于军务、几乎从不与她直接照面的男人简宇,或许还一无所知。

时已暮春,黄河沿岸的风却依旧带着股鏖战后的腥气与寒意。简宇的中军大帐矗立在高坡上,如同蛰伏的猛兽,与远处西凉军连绵的军寨遥相对峙。帐内,火盆燃得正旺,将悬挂的牛皮地图映照得明暗不定。

简宇未着甲胄,只一身玄色深衣,负手立于地图前。他的身形挺拔如松,连日征战的风霜未能磨去他眉宇间的锐气,反而更添几分沉凝。指尖划过地图上长安的标记,他的眼神专注而炽热,仿佛能穿透帐篷,望见那座梦寐已久的都城。刚刚击退西凉军的进攻,将士用命,士气可用,正是趁势而进的大好时机。

帐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,一人悄无声息地步入。来人身形微瘦,面容白净,眼角已有细密皱纹,但行动间却异常轻捷谨慎,正是近侍兰平。他手中捧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,热气氤氲。与寻常谋士或武将不同,兰平身上有种独特的阴柔与谨慎,那是久居深宫、历经巨变后刻入骨髓的印记。

他本是十常侍中的毕岚,在那一夜的血雨腥风中,是简宇力排众议,将他从屠刀下捞出,赐名“兰平”,庇护于麾下。从此,他收起昔日权势,隐去真实身份,只以一副谦卑恭顺的面貌,成为简宇身边最沉默也最隐秘的影子。

“主公,该用药了。”兰平的声音不高,带着宦官特有的柔和,却异常清晰。他将药碗轻轻放在案几上,动作一丝不苟。

简宇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仍未离开地图,随口问道:“后方粮草到了何处?计算日程,最迟后日应入大营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主帅惯有的、对后勤脉络的掌控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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