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章 寿元将尽（1 / 2）

新纪元第三场雪落在九龄堂檐角时，细碎的雪沫在灯笼映照下犹如漫天流萤。九公主正俯身教导个总角小童辨认药材，青丝垂落间染着温润光华。

冬藏茯苓须得纹如星斗、质似软玉...她拈起药材的指尖忽然一颤，那块上品茯苓跌进竹筛连跳三下。小药童仰头望去，见先生霜睫低垂，颊边竟沾着未化的雪珠——可明明星辰方才还亮得晃眼。

先生冷么？孩子解下自己的兔毛围脖要递过去。

九公主笑着摇头，起身时却不着痕迹地扶了下药架。青瓷罐里新腌的梅子酒漾出涟漪，映出她倏然灰败的唇色。天赐踏雪归来的脚步声惊起檐下寒雀，他推门时正见她俯身去拾捣药杵，素白衣袖滑落处，腕间皮肤已透出琉璃般的脆薄感。

母亲？他瞬移至她身侧，掌心金轮暖光流转。

无妨。她借他臂力站直，发间碧玉簪忽然迸裂细纹，许是昨夜整理医案熬得晚些...

话音未落，簪身彻底碎裂。三千青丝泻落肩头，竟在触及雪花的刹那褪成霜白。天赐猛然攥住她手腕，神力探入灵脉时骇然发现：时空反噬如附骨之疽，正以百倍速度吞噬她所剩无几的寿元！

您又动用过溯光禁术？他声音发紧，金轮之力如春潮涌入她灵台。

九公主却轻笑：不过想瞧瞧你儿时蹒跚学步的模样...话音渐弱如雪絮，她身子一软倒在他怀中，心口浮出蛛网般的透明裂痕——那是时空法则的反噬正在蚕食最后生机。

天赐将她横抱起身，战靴碾过满地簪碎。小药童攥着兔毛围脖呆立原地，看见那位总是温柔含笑的先生白发如雪铺满战神臂弯，唇角却还凝着未散的笑意。

南天门守将只见金芒裂空而至，威压如山海倾覆。天赐抱着九公主踏碎九重云阶，所过之处瑶草尽枯——竟是九公主无意识汲取着周遭生机续命。

王母留下的续命莲池...他挥袖荡开万年冰封，池中却只余枯梗残叶。指尖触及池水，那点微末生机瞬间被九公主心口裂痕吸尽，反倒加速了霜白攀上她眉梢。

留守的老仙官颤巍巍捧出玄冰玉匣：陛下当年离去前...已将最后十二品金莲赐予北荒平疫...

天赐劈手夺过玉匣，匣底王母手书飘落：「逆天改命者，终遭天谴」。他碾碎玉笺长啸震天，整个瑶池骤起暴雪，冻僵了老仙官未尽的谏言。

天谴？金轮在他额间灼出血痕，那我便替她受尽千劫万难！

怀中的九公主忽然微动，枯指轻触他心口：傻孩子...莫说痴话...

忘川河底万丈深渊，修罗族祭坛中央悬浮着往生宝镜。天赐一剑劈开噬魂血海，修罗王献出镇族之宝时面露悲悯：至尊强留不得。

镜面照出九公主三魂七魄已如风中之烛，心口处盘旋着幽冥雀虚影——那是时空反噬具象化的征兆。

除非以百万生魂为祭，逆改生死簿...修罗王话音未落，镜面已被金轮神光击出裂痕。

天赐反手震碎往生镜，碎片割破他脸颊：她若知我以此法续命，怕要亲手掐灭自己魂灯。

转身时听见修罗王叹息：当年鬼帝亦曾在此寻求复活挚爱之法...他脚步微顿，怀中的九公主忽然咳出冰晶——那是时空反噬开始冻结神魂。

冷...她在昏迷中呢喃，白发结满霜华。

天赐撕裂虚空直抵九幽极寒之地，徒手擒来地心炎髓为她取暖。那炽热岩浆触及时空裂痕竟爆出刺耳锐响，九公主在剧痛中惊醒，却第一时间握住他灼伤的手：莫要...伤害自己...

长安城适逢上元灯会，万千暖光映亮雪夜。天赐抱着母亲走过长街，凡间医师摇头叹道：娘子这是灯枯油尽之兆...话未说完便被金轮威压慑得跪地。

有个垂髫小儿忽然指着九公主惊呼：婆婆头发在吃花灯！众人望去，果见她发丝正汲取灯笼暖光，可那点微火转瞬便被心口裂痕吞灭。

借万家灯火一用。天赐挥袖引动满城光华，九公主却在他怀中剧颤：莫要...夺百姓暖源...她枯指攥住他衣襟，力道轻得似雪片拂过。

檐下有个盲眼老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