婶婶开门,我是我叔(1 / 2)
陈驰野讨厌洛伦佐。
这种讨厌并非流于表面的兄弟不和,而是刻在骨子里,融在血液中,随着每一次心跳泵向四肢百骸的、根深蒂固的厌恶。
仿佛他那头为了气死老头子而特意染成的嚣张红发,在真正的、属于洛伦佐的、如同燃烧火焰般纯粹的红发面前,永远是个拙劣的仿品。
记忆里,洛伦佐永远是那个特殊的存在。
陈驰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陈家孙辈,从小被宠上天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。
直到他懵懂地意识到,在那个被层层保护、几乎与世隔绝的宅院深处,住着一个比他更特殊的存在——他的小叔叔,洛伦佐。
洛伦佐·陈,中意混血,拥有着如同古老油画中走出的惊世美貌,以及一份权威医院开具的、无可辩驳的“自闭症”诊断证明。
因为这纸证明,他不用参与任何家族事务,不用学习繁琐的社交礼仪,不用面对长辈的期望与压力。
他可以终日沉浸在他的画室里,与颜料和画布为伍,被所有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,仿佛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。
小时候的陈驰野不懂,他只是本能地感到不公。
为什么他调皮捣蛋会被训斥,而洛伦佐摔碎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却无人指责?为什么他必须成绩优异才能得到一句淡淡的夸奖,而洛伦佐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,就能收获所有人(尤其是那个偏心的祖父)近乎溺爱的目光?
他记得有一次,大概七八岁,他兴冲冲地拿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全A成绩单,想去向祖父讨要那辆他心心念念的限量版模型车。他跑进主宅,却在画室门口停住。
画室的门开着一条缝。
他看到洛伦佐坐在窗边,阳光将他红色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,侧脸完美得不似真人。祖父就站在他身边,语气是陈驰野从未听过的温和与……卑微?
“洛伦佐,这幅画……很好。你想要什么?爸爸都可以给你。”
洛伦佐没有回头,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,只是专注地涂抹着画布上的色彩,仿佛身边站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影子。他沉默着,而祖父就那么耐心地、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地等待着。
陈驰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被捏得有些发皱的成绩单,那上面鲜红的“A”突然变得无比讽刺。
他默默地转身离开,那辆模型车最终也没有开口。因为他知道,他努力争取的东西,在洛伦佐那里,或许只需要一个眼神,甚至不需要眼神,就能轻易得到。
随着年龄渐长,那种不公感逐渐发酵成了怀疑。
洛伦佐的“自闭”太完美了。
完美地规避了一切他不喜欢的责任,完美地获得了最大的自由和纵容。他从不与人交流,眼神空洞,行为刻板,完全符合医学描述。但陈驰野就是觉得不对劲。
他曾在家族宴会的角落,无意中瞥见洛伦佐看向喧闹人群的眼神。
那不是空洞,而是一种……冰冷的、居高临下的审视,像科学家在观察培养皿里蠕动的细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嘲弄。那眼神转瞬即逝,快得让陈驰野以为是错觉。
还有一次,他调皮地偷偷溜进洛伦佐的画室。画室里充斥着浓烈的颜料和雪松的气味。
画布上是大片大片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色彩,扭曲、阴暗,充满了某种暴戾的张力,绝不像一个内心纯粹封闭的“星星的孩子”能画出来的东西。他正对着其中一幅描绘着破碎肢体和火焰的画作发愣时,洛伦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。
陈驰野吓得几乎跳起来。他以为会看到洛伦佐的愤怒或者至少是被打扰的不悦。但都没有。
洛伦佐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,然后视线掠过那幅可怕的画,最终,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。那不是笑,更像是一种……被窥见秘密后的、无所谓的展示。
洛伦佐什么都没说,只是拿起一支画笔,蘸饱了颜料,继续在那片扭曲的色彩上涂抹。
陈驰野落荒而逃。
从那以后,他更加确信——洛伦佐·陈是个“伪人”。一个用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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