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信任的萌芽(1 / 3)
当最后一缕属于枯骨森林的、带着腐朽和阴冷气息的风被彻底抛在身后,取而代之的是平原上干燥而带着泥土与青草芬芳的暖风时,洛心璃才真正有了一种脱离险境的实感。
脚步踏在相对平坦、不再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腐殖质或尖锐碎石的小径上,紧绷了数日的心弦,如同被缓慢拧松的发条,发出几乎能听见的、细微的松弛声。连日来积压的疲惫与紧张,如同退潮般从四肢百骸缓缓流走,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酸软,但更多的,是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劫后余生的轻快。
然而,这种情况并非独自一人。它弥漫在她与林轩之间那片狭小的空间里,使得原本纯粹由他的冰冷和她的拘谨构筑的沉默,悄然发生了变化。那沉默不再是坚硬的冰层,倒更像是一层薄雾,虽然依旧阻隔着清晰的交流,但雾气之中,似乎开始流动着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。
是共同面对生死、背靠背抵御强敌后残存的 adrenaline?是目睹彼此力量深处隐秘一角的微妙共鸣(她窥见了他手腕上那惊鸿一瞥的银色印记,他见识了她潜能爆发下凝聚的、超越极限的光之屏障)?还是仅仅因为暂时脱离了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,使得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观察与感受,得以从生存的本能压制下稍稍抬起头来?
洛心璃说不清楚。她只是默默地跟在林轩身后,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。这个距离,既能让她在他突然停下或转向时及时反应,也……恰好能让她在不显得过于冒犯的情况下,观察他。
夕阳低垂,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上了温暖的橙金色。林轩挺拔的身影走在前方,被拉出一道长长的、随着地势起伏而微微晃动的影子。他的步伐依旧稳定、规律,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、近乎本能的节奏感,仿佛无论脚下是平坦大道还是崎岖险径,都无法打乱他的步调。黑色的牧师袍下摆在微风中轻轻拂动,沾染的尘土和之前战斗留下的些许污渍,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,如同勋章,记录着刚刚过去的惨烈。
洛心璃的目光,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宽阔而略显孤寂的背脊上。她的脑海里,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:他徒手捏断附魔锁链时,那瞬间爆发出的、与他牧师身份截然不同的冷悍与力量;他施展“律令:湮灭之光”时,那双冰蓝色眼眸中凝聚的、如同神只裁决般的绝对冷静与决绝;他在灵魂尖啸中身体微震、脸色苍白的瞬间脆弱;他为自己治疗时,那精准操控下、如同涓涓细流般温和滋润的圣光能量;还有最后,在她脱力倒下时,那只及时伸出的、稳定而有力、带着温热体温的手……
这个男人,就像一座矗立在极北之地的、覆盖着万年不化冰雪的孤峰。远远望去,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坚硬与冷冽。任何人试图靠近,似乎都会被那凛冽的寒气所伤,被那陡峭的冰壁所阻。
但是,冰雪之下呢?
是否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、炽热翻涌的熔岩?是否也在漫长的地质变迁中,留下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细微的裂痕与缝隙?否则,如何解释那治疗时的轻柔?那危急关头下意识的庇护?还有那个……被称为“枷锁”和“提醒”的神秘印记?
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,如同初春的藤蔓,悄悄在她心底滋生、蔓延。她想要了解,想要知道,这座冰峰之下,究竟埋藏着怎样的过去。
黄昏的风带着凉意,吹拂起她额前的碎发。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汲取一些勇气,终于鼓起勇气,轻声开口,打破了两人之间持续了许久的沉默。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原上显得有些单薄,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:
“林轩牧师,”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措辞,“您……以前也经常执行像这次这样……危险的任务吗?”
她问得尽量委婉,不敢直接触碰“过去”这个可能敏感的词汇,只是试图从“任务”这个相对安全的切入点,去轻轻叩击那冰封的外壳。
林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甚至连节奏都没有改变。他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逐渐被暮色笼罩的道路。隔了大约两三个呼吸的时间,才从前方传来一个极其简短的、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音节:
“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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