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星河初啼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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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百座青铜墓碑如沉默的哨兵,在荧光花粉的微雨中肃立。这些墓碑表面蚀刻着无法破译的古老铭文,边缘被岁月磨蚀得圆润,雨水沿着刻痕滑落,渗入大地深处。

荧光花粉在微雨中浮动,宛如亿万细小的星辰碎片,在墓碑的青铜表面汇聚成一道道微弱的光流,继而蜿蜒而下,汇入泥土。牧者尘埃如宇宙深空里被遗忘的灰烬,无声无息地自穹顶飘落,与荧光的细雨交织缠绕。

两种光芒彼此渗透,一种来自生命尽头冰冷的辉光,一种源于古老牧者消逝后的残骸,共同编织成一张巨大、半透明的光之薄纱,将整片花海温柔而肃穆地笼罩。

这片翻涌着死亡与新生的土地,被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浸透,空气凝重如铅,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啜饮时间凝固的流质。

武洪立于这片奇异花海的中央。脚下的土壤温热得惊人,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搏动。无数枯萎的花苞早已沉入泥土深处,它们曾试图挣扎的痕迹被土壤悄然吞噬、分解,化为维系这片死亡与新生的终极养料。他手中紧握的那柄反物质刻刀,细长、幽暗、沉重如凝固的夜。

刀锋之上,残留着斩断无数生命轮回的虚无余韵——那是一种能将存在本身从宇宙结构里彻底抹去的冰冷气息。

此刻,这柄弑神的凶器却在微微震颤,发出低沉如蜂鸣般的嗡响,仿佛感知到了脚下这片温床深处,那最后、也是最顽固的搏动——一个拒绝死亡的癌变心跳,正在地核的黑暗里,绝望地撞击着生与死的边界。

他的目光锐利如电,穿透翻涌不息的土壤,穿透层层叠叠坚韧搏动的生物膜,死死锁定了那株最大的波斯菊花盘深处。那深紫色的花瓣在墓碑的冷辉与荧光尘埃的映照下,呈现出一种妖异、病态、近乎金属化的紫铜色泽。

它的花盘并没有像自然凋零那样缓缓闭合,而是被一层坚韧无比、半透明的生物膜紧紧封住。这层膜仿佛拥有生命一般,不断地搏动着,仿佛是一个被囚禁的灵魂在苦苦挣扎。

膜下,幽绿色的永生质数纹路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,疯狂地扭曲着、闪烁着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贪婪与恐惧。这些纹路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控制,每一次闪烁都会引发整个花海土壤一阵痉挛般的脉动。

这花海的土壤似乎也在顽强地抗拒着什么,它在抗拒着来自地核深处的“死亡疫苗”。那是穆烟云与罗云朵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注入的、对死亡本质的认知洪流。这股洪流如同汹涌的波涛,无情地冲击着这层生物膜,试图将它撕裂。

然而,这层生物膜却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,抵挡住了“死亡疫苗”的猛烈攻击。不仅如此,它还在抗拒着七百座青铜墓碑共同发出的、宣告永恒安息的“安息宣言”。这些墓碑似乎在以一种神秘的方式与花海土壤产生共鸣,共同发出一种强大的力量,试图让这片花海回归宁静。

这株妖异的巨花,是永生程序在这片生命摇篮里构筑的最后堡垒,是那场席卷宇宙的病变轮回,试图在地球母体上扎下的最深、最毒的根须。

武洪的呼吸在那一刻沉入无垠的寂静。七百座青铜墓碑的肃穆宣言如同实质的声浪,在他骨骼深处轰鸣;穆烟云黑洞之钥烙印于掌心的冰冷触感,如同星核的寒冰刺入神经;陈蕊蕊临别时那声穿越生死界限的嘱托,在他耳畔化为永恒的回响。

所有这一切,他燃烧的意志,同伴牺牲的重量,墓碑无声的呐喊,尽数压缩、凝聚、灌注于右臂紧绷的肌肉纤维,注入那柄伤痕累累、布满细微裂痕的反物质刻刀!

刻刀高高举起!刀锋边缘,虚无的黑芒骤然炽盛,它贪婪地吞噬着周围一切光线和荧光花粉,在迷蒙的光雨中,硬生生撕开一道绝对黑暗、通往寂灭的轨迹!如同刺穿时间长河的审判之矛,凝聚着跨越二十万年的因果宿命,狠狠刺向那巨大花盘搏动不休的核心!

“嗤——!”

没有预想中坚韧生物膜的阻挡,只有一种粘稠、冰冷、带着无尽贪婪与恐惧的吸噬感瞬间包裹了刀锋!仿佛刺入了一个活着的、由亿万生灵对湮灭的纯粹恐惧构成的沼泽深渊。紧接着——

“轰——!!!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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