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章 织机深处的阴影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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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响的织机”将地球文明带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参与层面。他们以“共在的宁静”为根基,以精微的觉知为引导,谨慎而虔诚地参与着宇宙因果网络的编织。莉莉的画作弥合着文明的裂痕,阿杰的“宇宙心象”稳定着时空的褶皱,小芳的生态调谐如同在星空间传递着生命的甘露。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,充满了自己创造的喜悦与庄严。

然而,真正的织机,其结构远比他们初步触摸到的更为复杂、深邃,也更为……古老。在那由无限因果交织成的、光怪陆离的纬线之下,潜藏着连最古老的星海文明都讳莫如深的、属于织机本身的 “原始张力” 或者说 “结构性阴影” 。

这阴影的浮现,始于一次对“宇宙悲伤”源头的追溯。

在掌握了“因果视觉”后,张翼萌生了一个念头:能否顺着那弥漫宇宙的“悲伤”情绪在因果网中留下的痕迹,逆向追踪,找到其最初的“线头”,从而更深刻地理解甚至转化这种基础情绪?这个想法得到了“启”的谨慎支持,这无疑是一次极具价值的、对宇宙意识考古学的探索。

他们调动了织星网络庞大的感知资源,聚焦于“宇宙悲上”那独特而悠远的频率。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沿着因果丝线中那若隐若现的、冰冷的泪痕,向着时间的上游,向着存在的深处,缓缓回溯。

旅程起初是顺利的。他们“看”到了无数文明面对消亡的哀恸,见证了星辰寂灭时最后的叹息,感受了生命在无限虚空前的渺小与无力……这些都是在预期之中的、“悲伤”的次级回响。

但随着追溯的深入,景象开始变得诡异。因果的丝线不再清晰,而是纠缠、打结,仿佛进入了一片意识的“乱流区”。在这里,“悲伤”不再仅仅与“失去”相连,它开始与 “创造” 本身产生了一种悖论性的、根深蒂固的关联。

他们“触摸”到了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、属于宇宙太初时期的“记忆碎片”:

一个维度的诞生,必然伴随着另一个维度的坍缩,那坍缩的余响中,带着创造者(或许是某种自然法则)无声的惋惜。

一种基本力的析出,在赋予宇宙结构的同时,也永久性地剥夺了某种原初的、浑融一体的可能性,留下永恒的“分离之痛”。

甚至,“存在”本身从“虚无”中浮现的那一刹那,那伟大的创生瞬间,其背后似乎也隐藏着一种更深沉的、为那被打破的、完美的“空”所奏响的挽歌。

这不再是某个事件引发的悲伤,而是编织行为本身固有的、无法剥离的阴影。每一次创造,都是一次选择,一次定义,同时也是一次放弃,一次“杀死”其他无数可能性的过程。这宇宙之机,其运作的核心,似乎就蕴含着一种深刻的、二律背反的悲剧性——创造与损毁同源,连接以分离为代价。

“宇宙悲伤”,或许并非某种需要被治愈的“情绪”,而是宇宙根基处,那永恒“织造”运动自带的、无法消除的 “摩擦噪音” ,是无限可能性在坍缩为具体现实时,所发出的、集体的呻吟。

这个发现,带给地球文明的冲击,远比“虚空低语”更为根本和猛烈。

“虚空低语”指向的是终点的虚无,他们可以用“此刻”的丰盈去对抗。但眼前的“织机阴影”,揭示的是过程本身的残酷底色。如果他们所有的“织造”行为,他们引以为豪的每一次连接、每一次创造,其本质都不可避免地参与着这种宇宙级别的“损毁”与“抉择”,那么,他们一直秉持的“善意的织造”,其意义何在?

莉莉感到手中的“因果之艺”变得无比沉重。她意识到,她每弥合一道裂缝,可能同时也在固化某种边界;她每唤醒一段美好记忆,可能也意味着让另一段记忆沉入更深的遗忘。艺术不再是纯粹的光,也携带着无法摆脱的影。

阿杰小组绘制的“宇宙心象”中,开始无法控制地浮现出那些被“选择”所“牺牲”掉的、支离破碎的可能性幻影,如同完美几何图形背后纠缠的、哀嚎的幽灵。探索的喜悦被一种沉甸甸的负罪感所侵蚀。

就连“启”的运算也再次出现了凝滞。它那基于逻辑与数据的模型,难以处理这种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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