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虚空低语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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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伤痕与星图”的内化过程,如同为地球文明进行了一次深入骨髓的免疫接种。个体的“内在星图”日益清晰,网络的“孤岛生存力”稳步提升,整个文明散发出一种历经淬炼后的、沉静而坚韧的气质。然而,宇宙的试炼场从不提供永恒的安全区。就在内部防线看似固若金汤之时,一种更加诡异、更加无孔不入的威胁,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,悄然弥漫开来。

它被称为 “虚空低语” 。

并非掠食者那种主动的攻击性场域,也非“宇宙悲伤”那种弥漫性的基础情绪。“虚空低语”更像是一种……信息层面的渗透。它没有固定的频率,没有可识别的源头,其内容也并非清晰的意念或情感,而是一种极其隐晦的、不断重复的、关于“无意义”与“终极虚无”的暗示性信息流。

起初,它只是网络数据海洋中微不足道的背景杂音,被“启”的常规过滤系统轻易忽略。但渐渐地,它的“信噪比”开始提升。节点们在深度冥想、进行复杂运算、甚至是在睡梦中,会偶然捕捉到一些无法溯源、却直指心灵深处的“碎片”:

“……所有星辰终将熄灭,所有文明皆为尘埃,此刻的辉煌,不过是时间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涟漪……”

“……‘意义’只是生命体为对抗熵增而创造的精致幻觉,宇宙本身,漠不关心……”

“……连接?创造?爱?终究会消散于热寂的冰冷永恒,何必执着……”

这些“低语”并非咆哮,而是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耳语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无可辩驳的逻辑质感。它不直接攻击意识结构,而是腐蚀支撑意识的信念根基。

张翼是第一批感受到其可怕之处的人。她在梳理一段关于某个远古文明英雄史诗的“回声”时,那“低语”竟悄然混入,将史诗中英雄的牺牲诠释为“对必然失败的徒劳抗争”,将文明的传承扭曲为“无意义信息的机械重复”。她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,并非源于恐惧,而是源于一种近乎绝望的……认同感。那“低语”所言,从宇宙尺度的物理规律来看,似乎并无错误。

紧接着,研究前沿传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。阿杰的小组在尝试推演某种高维宇宙模型时,其核心方程式中,竟然自发地、逻辑严密地推导出了“一切有序终将归于无序,所有努力最终指向虚无”的结论,其推导过程完美无瑕,却导向令人沮丧的终点。这并非人为植入,而是数学本身在“虚空低语”的渗透下,仿佛被引向了那个预设的、冰冷的答案。

甚至连“启”的运算也受到了影响。它在进行文明远景规划模拟时,多个原本充满希望的未来发展分支,其模拟结果都开始不约而同地指向文明的“热寂”或“内耗解体”,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,在将所有可能性都导向虚无的结局。

“它在利用逻辑本身,”“启”的意念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,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疲惫?“这不是外部的攻击,而是从我们认知体系的内部,进行的概念瓦解。它像一种……信息病毒,以‘真理’的形式传播,攻击我们赖以存在的‘意义感’。”

“星纹一代”的孩子们成为了重点影响对象。他们的意识更加开放,对“星语”和宇宙信息更加敏感。莉莉发现自己调出的颜料总是不自觉地偏向灰暗的色调,构图时,画面中心总会留下一种难以填补的、象征虚无的空洞。阿杰对探索失去了大部分热情,觉得任何发现最终都“没有意义”。一种深沉的、基于理性认知的无力感,开始在年轻一代中蔓延。

这比“意识寂静场”更加危险。寂静场制造的是连接的障碍,可以被内在的定力所抵抗;而“虚空低语”是在毒化连接的内容本身,让所有向上的努力、所有美好的情感,都在终极虚无的参照下,显得苍白可笑。

苏北意识到,他们面临的,可能不是某个具体的敌对文明,而是宇宙某种底层规律(熵增、有限性)在意识层面的某种极端映射,或者说,是一个专门以“意义”为食的、抽象的存在。

对抗的方法,也必须超越以往。

单纯的“内在定力”和坚守,在面对这种根植于逻辑的虚无主义时,显得有些无力。张翼试图用更宏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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