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 铁流与暗影（2 / 2）

自北方遭了旱灾的州县，衣衫褴褛，面黄肌瘦，与其他力夫并无二致，干活也还算卖力。只是他们的眼神偶尔掠过船厂内那戒备森严的区域时，会流露出一丝与身份不符的冷静与审视。

为首者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，别人都叫他“疤脸”。此刻，他正和几个同伙蹲在工棚角落啃着干粮，低声交谈。

“看清楚了，那边最大的那个棚子，就是组装‘真理级’第二艘舰蒸汽机的地方。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，西南角那个侧门，换岗时有不到三十息的空档。”一个精瘦的汉子低声道。

“火药都带进来了吗？”疤脸声音沙哑。

“分批次，混在筑船用的硝石和硫磺里，弄进来一小部分，不多，但足够在关键部位引发一场‘意外’的大火了。”另一人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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疤脸眼中闪过狠厉之色：“上面下了死命令，不仅要烧掉他们的新舰，最好能制造混乱，把那个姓苏的女人引出来……若能趁乱……”他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。

“可是头儿，船厂守卫太严了，尤其是核心区，我们这点人，硬闯就是送死。”

“所以要用脑子！”疤脸斥道，“等待时机，制造混乱。比如……运料的车队出事，或者，仓库‘不小心’走水。只要乱起来，我们就有机会摸进去。记住，首要目标是破坏新舰和那些机器，次要目标……是那个女人！”

他们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，收敛了毒牙，等待着发出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。

民生铁器坊的铁水依旧在奔流，承载着丰收的希望；朝堂之上的暗流仍在涌动，试图阻碍时代的车轮；而龙江船厂的阴影里，毁灭的引信已然埋下。

苏云浅站在神兵坊的高处，能同时望见铁器坊升起的浓烟与龙江船厂的方向。她手中拿着一份风宸煜刚送来的密报，关于漕运可能的延迟以及旧式匠人行会的异动。

“看来，有人不想让百姓轻松地用上更好的农具。”她语气平静，听不出喜怒。

风宸煜走到她身边，与她并肩而立：“跳梁小丑，何足挂齿。漕运之事，我已令沿途驻军协助运输，必要时可征用部分商船。至于那些闹事的匠人……妥善引导，纳入新体系便是，无非是多花些银钱和心思。”

苏云浅点了点头，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龙江船厂。科技的推广，从来不是一帆风顺。它要打破旧有的利益链条，要面对守旧思想的围攻，甚至要时刻提防来自暗处的冷箭。

“宸煜，”她忽然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我总觉得，船厂那边，太安静了。”

风宸煜神色一凛：“你发现了什么？”

“说不上来。”苏云浅微微蹙眉，“只是一种感觉。冯·埃森巴赫吃了那么大的亏，绝不会轻易罢休。他想要的，恐怕不止是几份图纸了。”

她转向风宸煜，眼神坚定：“船厂的防卫，必须再加强。尤其是核心工区和新舰泊位。告诉赵莽，让他的人眼睛都放亮些，任何可疑人员，宁抓错，勿放过！”

“好！”风宸煜立刻应下，“我亲自去安排。”

苏云浅望向远方，天际线上，隐约可见“真理级”首舰那高耸的桅杆和烟囱。这艘引领时代的巨舰，以及它所代表的一切，已成为无数人眼中的目标。

明处的争斗，暗处的杀机，如同漩涡般交织。但无论如何，铁流已然奔腾，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它前进的方向。只是，守护这铁流，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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