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5章 人心里的砸不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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帐篷里的消毒水味混着草药苦香,凌霜的指尖在战术手表上按得发红。

通讯频道里刺啦作响,她对着微型麦克风压低声音:“坐标37°21′,需要医疗支援,重复,需要医疗支援——”

“没用的。”大龙掀帘进来,军靴碾过地上的碎药包,“叛军封锁了半径五公里的电磁信号,连无人机都飞不进来。”他蹲在陆远床前,看着对方烧得泛红的耳尖,喉结动了动,“我联系上了边境的老战友,今晚十点,装甲车从西北侧突破。”

凌霜猛地抬头,战术目镜滑下半寸,露出眼底的血丝:“你早说!”

“但得先问你——”大龙伸手按住她要收拾药箱的手,指节上还留着前晚护锅时的擦伤,“如果他撑不到撤离……这口锅,还能烧吗?”

帐篷里的风突然停了。

凌霜的呼吸顿在胸口。

她想起三天前那面断墙上的炭笔字,想起人群用身体围成的人墙,想起陆远咳着血说“得让他们看见有人拿命护锅”时,眼底比金焰更亮的光。

“叮——”

金属碰撞声从帐篷角落传来。

小桃蹲在临时搭的木桌前,炭条在泛黄的笔记本上划出深痕。

那是她父亲——前炊事班长留下的“火候曲线”,墨迹被泪水晕开,像团化不开的雾。

她吸了吸鼻子,把最后三个鸡蛋倒进从废墟里捡来的破铁锅,锅铲刚碰到蛋液就抖得打颤。

第一锅蛋炒饭焦成黑炭,她盯着焦糊的米粒,突然笑出声:“爸,你说过‘锅是第二张脸’,我这脸是不是太黑了?”

第二锅盐撒多了,她舀起一勺塞进嘴里,咸得眼眶发酸,却咬着牙咽下去:“爸,你总骂我‘味感雷达’坏了……现在知道了,坏的味道,也是味道啊。”

第三锅出锅时,晨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,照得米粒泛着蜜色。

小桃手忙脚乱翻找调料盒,葱花撒得东倒西歪,却在掀锅的瞬间红了眼:“爸,这次……这次像你教的了吗?”

“像。”

帐篷外传来沙哑的女声。

老妇拄着拐棍挤进来,皱纹里还沾着昨夜的尘土,却直勾勾盯着那碗饭,“像我闺女小时候做的。她十二岁那年,偷用灶上的剩米给我炒饭,葱花撒得跟你现在似的——”她颤巍巍舀起一勺,眼泪啪嗒掉进碗里,“那年闹饥荒,我抱着她哭,说‘闺女,咱以后不饿了’。”

小桃的锅铲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

消息像长了翅膀。

半小时后,五个裹着军大衣的女人挤在帐篷外,手里攥着从报废卡车拆下来的钢板:“小桃丫头,我们家那口子以前跑运输,车上有旧油桶,能敲成锅!”

“我这有炮弹壳!”新兵举着个凹了半边的铜壳子,“班长说这是上次演习剩的,当锅支架肯定结实!”

老郑瘸着腿过来,手里的烟杆敲得钢板直响:“火要小,饭要慢!盐巴省着用,但心意不能省——当年我在炊事班,班长就是这么骂我的!”

孩子们不知从哪找来半截铁皮,敲得叮当响:“发光的锅,炖的是我,饿不死的,是我哥——”童谣跑调得厉害,却像把火,“噌”地烧穿了晨雾。

铁碗站在五十米外的土坡上,腰间的手枪还挂着皮套。

他望着那五座歪歪扭扭的野战灶,望着小桃踮脚给老妇盛饭,望着孩子们举着炮弹壳当碗,喉结动了又动。

三天前他还举着枪要轰了这口锅,现在却从怀里摸出个布包,里面是结着盐霜的粗盐——他娘藏在炕洞三年,说等他娶媳妇时用来煮汤圆的。

“给。”他走到小桃面前,布包在掌心焐得温热,“我娘说,好饭得有好盐。”

小桃抬头,看见这个三天前还凶神恶煞的叛军首领,此刻耳尖红得像要滴血。

她郑重接过布包,放进用弹药箱改的调味柜,锁扣“咔嗒”一声,像句承诺。

陆远是被笑声吵醒的。

他迷迷糊糊睁眼看,凌霜正扶着他喝水,帐篷外却传来此起彼伏的“好吃”“再来一碗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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