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 香火过峡(2 / 3)
你们送去的茶,说那味道,就像小时候我给他煨的米汤……”
她说着,声音哽咽,眼泪滚进了茶汤里:“我没得钱,也没得力气去修啥子桩子。我就会烧水泡茶,让这些赶路的人,也能喝上一口热的。就当……就当是替我娃儿,给你们回礼了。”
少年们端着滚烫的茶碗,一个个红了眼眶,默默地举起相机,将这一幕定格。
木筏继续东行,抵达万县。
码头上,挑夫们正喊着号子,将一袋袋沉重的货物扛上石阶。
路过江边一处新立的、略显简陋的醒香桩时,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。
领头的挑夫走到桩前,忽然停下脚步,郑重地摘下头上的草帽,对着醒香桩深深鞠了一躬。
他身后,数十名挑夫仿佛接到无声的号令,齐刷刷地停步、摘帽、鞠躬。
动作整齐划一,神情肃穆如朝圣。
有人甚至低声哼唱起来,那调子,竟是流传于千里之外的皖南山歌,只是歌词被改得面目全非,成了粗粝而质朴的茶谣:
“一杆桩,立江边哟喂……照亮兄弟回家园……”
歌声在江风中飘荡,带着汗水的咸味和泥土的芬芳,钻进小石头和少年们的耳朵里,烫得他们心里发疼。
与此同时,重庆城内,政务楼的气氛已然降至冰点。
“借宗教迷信,行煽动之实!这是典型的会道门行径!”一份措辞激烈的密报被重重拍在周慕白的办公桌上,“据查,云记暗中资助,意图建立独立于政府之外的民间输运体系,其心可诛!卑职恳请专员即刻下令,派兵铲除雷公岭妖桩,以正视听!”
周慕白面沉如水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他拿起笔,准备签署那份已拟好的清剿令。
笔尖悬在纸上,却迟迟无法落下。
黄巡长那句“恐激起民变”的警告,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耳边回响。
“黄巡长。”他忽然开口。
侍立一旁的秘书连忙出去传唤。
片刻后,一身警服笔挺的黄巡长走了进来,立正敬礼。
“雷公岭,你派人去看了吗?”周慕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回专员,属下亲自去的。”
“实地情况如何?”
黄巡长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从贴身的衣袋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,双手呈上。
那是一枚暗红色的云记火漆“茶引”。
“属下走访了雷公岭周边的七个县,所见皆是百姓自发凑粮凑款,轮流上山护桩。就连当地的保长,也亲自带着儿子参与夜间轮值。”黄巡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他们说,政府的救济粮要层层审批,十天半个月下不来。云记的茶,三天就能送到前线兵娃子手里。专员,这不是迷信,这是救命。若强行拆除……恐怕不等我们动手,沿途数万百姓,会先用身体把上山的路给堵死。”
周慕白死死地盯着那枚小小的火漆引。
暗红的颜色,像一滴凝固的血,烙在他的视网膜上。
良久,他挥了挥手:“你下去吧。”
那份签批令,终究没有落下笔。
深夜,周慕白独自一人,脱下那身象征权力的制服,换上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长衫,登上了朝天门码头。
江风凛冽,吹得他衣袂翻飞。
他望着江心航标灯明明灭灭,如同一颗颗遥远而孤独的星辰。
就在那晚孩子们发现的断桩旁,一个身影白衣飘然,负手而立,仿佛已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是那个白衣客。
周慕白心头一凛,缓步走了过去。
二人相距三步,无言对峙,只有江涛拍岸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
“你还要拆吗?”白衣客忽然开口,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。
周慕白没有回答。
白衣客转过身,目光投向奔流不息的江水:“三百年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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