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酒碗底下有根钉(2 / 3)
船。
谢云亭接过木匣,当着所有被惊动而围拢过来的护航队队员的面,缓缓将其打开。
匣内,静静躺着一把尺身焦黑、刻度却依旧清晰的黄铜尺。
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有人认了出来,这正是三年前谢家茗铺失传的那把镇店之宝——“松柴焙火温度尺”!
传闻中,此尺早已在那场灭门大火中被烧毁熔化了!
谢云亭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尺身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:“三年前,我爹在弥留之际,拼着最后一口气,把这把尺子塞进了灶膛的死灰里。他告诉我,‘火候错了,茶就死了;人心错了,人也就没了’。”
说着,他的目光从尺上移开,如两道利剑,落在老艄九那张惨白的脸上。
“他还说了一句话,”谢云亭的声音陡然转沉,“宁可自己死,不让孩子受苦。”
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,在老艄九的脑中轰然炸响。
他所有的伪装、所有的挣扎、所有的防线,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
“当啷!”
裂开的酒碗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,在甲板上摔得粉碎。
老艄九浑身剧震,再也支撑不住,双膝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,重重地跪倒在湿冷的甲板上。
他像一头苍老的狼,发出了绝望的哀嚎,声音嘶哑得不成调:“我……我对不住谢掌柜!我对不住死去的谢老板!我儿子……我儿子小铁在他们手里……我没有办法……我只能……只能把我们的航线告诉他们……”
话音未落,旁边的大石早已怒发冲冠,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,猛虎般扑了上来,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掐住老艄九的脖子,青筋暴起:“老东西!老子早该看出你是条喂不熟的内鬼!我兄弟们在江上拼命,你他娘的在背后捅刀子!”
“唰!”金花婶也已拔出腰间那把杀鱼的短刀,寒光一闪,刀尖死死抵住了老艄九的咽喉,眼中满是鄙夷与杀意:“吃里扒外的东西,不配活在长江上!”
“住手!”
谢云亭一声断喝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他上前,亲自将大石的手掰开,又挡住了金花婶的刀。
然后,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弯下腰,用双手将瘫软如泥的老艄九扶了起来。
“他不是奸细,”谢云亭环视众人,声音低沉却如钢铁般有力,“他是一位父亲。”
他直视着老艄九浑浊的泪眼,一字一句道:“从今往后,云记北上的航线,归你管。我要你,继续给三江会‘泄密’。”
老艄九猛地一怔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
“但是,”谢云亭话锋一转,我要你这根钉子,从今天起,反过来钉进他们的心里!”
他又转向因为震惊而呆立当场的大石和金花婶等人,沉声道:“谁都有软肋,都有被逼到绝路的时候。我云记要对付的,不是被逼着做恶的好人,而是那个逼良为盗的世道!今天这事,谁也不准再提,九叔,依然是我们云记的掌舵人!”
说罢,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封包,交到阿篾手中,语速极快地命令道:“明日辰时,派三艘驳船,挂‘信’字号旗,按我包里给出的假航线出发。记住,船上的粮草和淡水,只装三分之一。”
夜深人静,喧嚣散尽。
老艄九蜷缩在自家的船舱内,怀里紧紧抱着早已熟睡的小铁。
孩子均匀的呼吸声,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安稳的乐曲。
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,浸透了胸前的衣襟,洗刷着灵魂的罪孽。
舱外,谢云亭迎风立于码头尽头。
系统界面中,那幅“心绪图谱”上,属于老艄九的浓重灰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,最终,化作一缕稳定而澄澈的淡蓝色。
他抬起头,望向极远处的簰洲湾方向,夜幕的尽头,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火光,一闪即灭。
那是灰婆的信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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