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死船会走路(2 / 3)
每艘船上都挂起了白幡,上面用血红的大字写着——“云记绝笔,祭我沉船”。
船头堆满了小山似的纸钱元宝和空空如也的茶叶箱。
时辰一到,金花婶带头,所有船娘同时点燃了手里的线香,对着江面三拜九叩。
随即,凄厉的哭号声划破夜空,震得对岸哨楼里监视的三江会探子都头皮发麻。
他们透过望远镜,只见江心火光冲天,纸钱如雪花般漫天飞舞,在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下,一艘巨大的、破败的船影,正打着旋,缓缓地、缓缓地沉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,最终消失不见。
“成了!”哨楼里,探子兴奋地摇着电话,向上峰报告。
一份加急电报迅速从屯溪发出,直抵汉口三江会总舵:“目标确认清除,谢云亭已成断脊之犬。”
他们谁也不知道,真正的“江安号”,早在前一天夜里,趁着一年中最大的一次涨潮,就已经在几艘小舢板的牵引下,如一头屏息的巨兽,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鹰嘴崖下那个隐蔽的溶洞入口。
洞内,是另一个世界。
没有光,没有风,甚至没有声音。绝对的黑暗与死寂,能将人逼疯。
“江安号”的锅炉早已熄灭,庞大的船身在狭窄的水道中,全凭人力用长篙撑着石壁,龟速前行。
导航的,是阿篾。
他站在船头,每隔几十息,便会用一枚特制的铜哨,吹出短促而尖锐的声响。
然后,船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聆听那哨音撞击在洞壁上返回的微弱回音。
通过回音的远近、清浊,来判断前方的水道是宽是窄,是有弯道还是有暗礁。
老艄九则成了唯一的“火种”。
他将松脂混入自己的烈酒,做成简易的火把,每隔一炷香的时间,才舍得在最关键的转弯处点燃一瞬,借着那微弱的光芒,校正航向。
火光映着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,眼神专注而狂热,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刀口舔血的岁月。
如此行进了两天两夜,就在众人身心俱疲之际,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
前方水道,被一块从洞顶塌方下来的巨石死死堵住。
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所有人。
“都别他娘的丧气!”谢云亭第一个跳下冰冷的江水,手中握着一柄铁凿,“父亲留下的路,就算是天塌下来,我们也要把它凿开!”
他怀中的“鉴”字铜牌,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在绝境中不屈的意志,骤然发烫。
一道只有谢云亭能看见的幽蓝光芒,悄然投射在那块巨石之上,清晰地标示出了岩体最脆弱的几处结构薄弱点。
“凿这里!还有这里!”谢云亭大吼着,亲自挥动铁锤。
阿篾、山豹子,所有能动弹的伙计,全都跳下水,用肩膀扛,用撬棍撬,用血肉之躯与冰冷的岩石对抗。
在筋骨欲裂的声响中,那块巨石终于被撬动了一丝缝隙……
三日之后,当“江安号”带着一身的伤痕与泥泞,从那个地图上不存在的洞口冲出,重见天日之时,船上所有人都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嘶吼。
前方,已是九江外江。
当天下午,一艘锈迹斑斑、烟囱断裂的“幽灵船”,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,大摇大摆地靠上了九江最繁忙的码头。
舱门打开,卸下的不是废铁,而是一箱箱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茶叶——整整五百饼特级的“春雪红”!
“云记‘江安号’新茶到埠!为谢乡亲厚爱,所有春雪红,一律只卖市价七成!”
消息一出,整个九江茶市都炸了锅。
更致命的是,每一饼售出的茶叶上,都附赠了一张“三江会拒运血书”的复印件,上面详述了三江会如何勾结港务、封锁航道、意图置“云记”于死地的种种行径。
茶商们疯了,百姓们也疯了。
他们抢购的仿佛不是茶,而是一个传奇。
《申报》的驻地记者闻风而动,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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