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 拟到报社做见习记者 结婚无房做露水夫妻(1 / 5)
刽参谋岳父家离码头最远,在市郊水泥厂,下船倒三遍车才到家,有这时间坐火车,都到瓦房店了,“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”,堪称大连之外的大连。他每次探家归队的头一天晚上,都提前到市内住招待所,否则第二天赶不上船。
岳参谋岳父家离码头最近,“门泊东吴万里船”,下了船也到了家。
刘萤家住繁华的闹市之中,是大连的中心地带,得天独厚,我感到非常幸运。刘萤带我去见未来的岳父、哥哥、姐姐、姐夫。从“天百大楼”向南拐进一条小巷,越往里面越狭窄。我想起了潘晓的篇文章:人生的路呵,怎么越走越窄。
拐进小胡同过了两户人家,刘萤打开一道木门进去,进到家里。雨搭子上、横梁上、厨房支架上,全垛着木板,大部分空间被木板霸占。小小的过道被厕所挤占了一半,厨房被碗柜、灶台、烟道挤占了一半。靠东墙的水槽子兼盥洗池,一个水龙头是家里唯一的水源。一间神秘的小屋子小门紧闭,仿佛深藏着浪速町的历史。大屋屋门也紧闭,门内挂着布帘,妹妹刘绣下夜班,正在睡觉。
屋子居住面积三十三平方米,大屋八平方米,小屋六平方米。刘萤和妹妹刘绣住大屋,岳父住小屋。小屋靠窗户横放一张木床,占据了三分之一面积。一口铁炉坐落在地板上,炉脖穿墙伸进东屋,冬天,两个屋子抱团取暖。西墙床边放置一张折叠饭桌,像一架收敛了翅膀的飞行器。一把木椅被挤进角落,仿佛不是为了人坐,只为占据一席之地。屋里面所有的东西,都有着至高无上的优越感,神圣不可侵犯:我们生活在这里,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。谁要把它抢占去,我们就和他拼到底!大连市内居民住房紧张,三代人同居一室的现象司空见惯。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大连人,大多在这种环境中出生、长大成人。
和香炉礁“工人村”一片片泥坨般的小矮房相比,这里堪比天上人间。
刘父已经退休,中年丧妻含辛茹苦,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长大成人。他每天早饭后出去溜达,半上午回来躺在床上,头枕着木线框休息。刘萤的哥哥、姐姐、姐夫都回来了,这是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。北墙边老式橱柜上,一架停摆的座钟屏住呼吸,静观眼前的事态发展。邻居家葛小兰是刘萤的闺蜜,她妈妈退休前是某饭店职工,帮忙做菜。全家人挤坐在床沿和凳子上。对我非常热情,
我是收到优待的客人,坐在床角的椅子上,与其说坐进去,不如说是塞进去。桌沿紧紧地卡住我的胸口,限制了呼吸,就像被土埋了半截子。刘萤的哥哥刘英雄英雄气短,和大姑娘一样腼腆,还不能喝酒。姐夫在海港开吊车,会喝酒,酒量不大。姐姐贤惠能干,快人快语性格直爽,酷似香港女演员赵雅芝。
刘萤坐在我身后床上,悉心照顾我,隔空为我夹菜,让我想起小小王美兰。
我喝了两杯啤酒内急,全家人起身给我让路,我差点儿带翻了桌子。
刘英雄单刀直入:“你们的房子怎么解决?”爸爸谴责儿子:“你什么也不懂。”刘英雄赌气不吃了,起身离开。我想起在旅顺学习时,林干事对我的告诫,于参谋也如是说,“在大连找房子比找对象还难”。我现在才明白,这绝不是危言耸听。房子不可或缺,刘萤更是我的全部。我俩宁肯溜房檐,也要终生相守。
我终于带刘萤回到小西山,全屯男女老少都来西北地看新媳妇。屋里屋外、院子里、街上到处都是人,就像当年小小王美兰第一次来看家。大伙儿都说:“西北地小小子真有章程,到底找了个仙女回来,不是找不着而是看不好。”
刘萤开口叫爷爷、奶奶、爹、妈,学着干这干那,对什么都好奇。
我几次想告诉父亲已经转业了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我打算安置工作之后,再告诉父亲。父亲说:“我知道你转业了,你结婚在大连安了家,我就放心了。”
父亲说要筹备婚礼,我说:“我们已经在大连结婚了。”
我携刘萤上岛,人们都叹服,董太锋确实有标准,所有的努力没白费。我办完了转业手续,档案开始移交到地方,从现在开始,我已经是个老百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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