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 时代嬗变小西山嬗变人嬗变 六个孩子没有瘪籽却危机空前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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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八代地进行恶毒咒骂,牲口绝对听得懂。牲口尤其无法忍受主人的羞辱,死的心都有。

父亲舍不得鞭打老牛,口令喊得不伦不类,那些骂人话骂不出口,更别说羞辱。因此牲口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儿,遇到好草地,还得让老牛大快朵颐先解馋。老牛欺负他初出茅庐,得寸进尺爪鼻子上脸,走几步停下来,让他喂口草。

苞米出苗后,父亲和妈妈坐在地里拔苗,拔完一墩往前挪一下。一株株独立的苞米苗在风中颤抖,像一个个刚断奶的孤独幼童。在苞米的生长期之内,要锄三遍地,趟三遍垅。最让父亲期盼的,是趟最后一遍垅。此时苞米长到半人多高,父亲每天一大早顶着露水,赶犁杖趟地。一株株茁壮的苞米,“刷拉刷拉”地从老牛身后套杠下曲身而过,昂然直立在垅台上,像孩子们成家立业独立生活,是父亲最最舒心惬意的时刻。接着“挂锄”,迎来短暂的“农闲”阶段。

自从我提干之后,每年的这个季节,都接到父亲内容相同的来信,“家里没款买化肥,有款邮一百元,没有款不要强邮。”没款我也得邮,每一次都寄二百元钱。追过两次化肥的苞米,乌突突疯长,“咔咔”地拔节,一天一个样。

要是逢上“有钱难买六月旱、七月连雨吃饱饭”的好年景,责任田里面的苞米和高粱,个个都是有出息的孩子,到了秋天,全结出沉甸甸的棒子和穗子。九月下旬开镰收割庄稼,直至颗粒归仓,圆满完成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轮回。

我几乎每天都给家里写信寄信,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。寄出去的信像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,很难再见到。父亲和姐姐、妹妹弟弟以及别人的来信,我全都保存下来。不知道我写的信家人是否保存,记不得我在信里写了些什么。只有父亲,把我寄回家里的信装订成厚厚几册。他还用牛皮纸做封面,标上时间段,足有几十万字,比我写的小说稿还多!没事的时候,他坐在窗台前戴上老花镜,一页页一遍遍认真品读上面的文字,如同阅读一篇篇名着。

那次回家,我好奇地拿过一册,翻开其中一页。那是一封写给小妹妹的信,十几页足有五千多字!我和她谈诗歌创作的体会,浅显易懂,深邃深刻。

我既把诗歌当成水中花镜中月,也当成沙中之金天边的流云,更是从骨头上剔肉从心头放血。这要是整理发表之后还了得?不但把更多的文学青年推上文学小道,更得把那些伪作家伪诗人挤下神坛,加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进程。不可预测的是,也会产生各种不良效果,不知道会让多少诗人卧轨、挥斧杀人。

我又往后看,不由的把自己迷住。我如果对自己进行这样的教育,早入党提干牵手梦中佳丽幸福圆满了。姐姐一定看过我写的这些信,因此才敢大放豪言,“我弟弟一定能提干,而且必须提干”。看了自己写的这些信,我充满自信。有的句子下面,我用红笔加了重点符号,煞有介事地用上数学公式。如果把这些信整理出版发行,不会比《傅雷家书》逊色,会产生若干社会效应。

我又随意一翻,是一封写给弟弟的信,三千多字。我在信中鼓励他好好学习,做宁铂那样的神童,还在信中附几份介绍宁铂成长的剪报。和弟弟同龄的宁铂,是当时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一九七五年少年班成员,被誉为当代“第一神童”,出家当和尚是以后的事。如果我把这封信寄给“宁铂”,他绝无出家可能。父亲只有对这封信嗤之以鼻,只有他敢说弟弟不是神童而是“饭童”,到了“头白”那天也成不了“宁铂”。遗憾的是,弟弟妹妹们对我写给他们的信不屑一顾。

大伙儿都在责任田里履行春种秋收的责任,只有老叔横草不拿竖草不动。家长是他的终身职务,又是懒政的昏官,家里问题成山视而不见。管他加地瓜地里的草长翻天、歉年丰年还是拖棍要饭、子孙后代家长里短。他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,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,熬过这一任期撒手不管。他早已经为自己摘掉了“农民”这顶卑贱的帽子,长年累月地修理那辆旧轻骑摩托车,并做为终生职业。

地里的所有农活,他全扔给老婶和几个孩子。老叔耗在修理旧轻骑的时间,比骑乘的时间还多,让他埋头苦干点灯熬油吃尽苦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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