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褪色军功章 遗孤真相惊雷（3 / 4）

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和手中紧紧攥着的、边缘磨损的牛皮纸文件袋。

苏晚月抬起头，泪眼模糊地看着他。眼前这个满脸疲惫、胡茬凌乱的男人，和前世记忆中那个冷漠疏离、最终“抛弃”她的身影重叠、又碎裂。她猛地将手中的文件袋塞到他怀里，那枚沉重的勋章隔着牛皮纸硌在两人之间。

“李建军…是谁？”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，带着浓重的哭腔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最疼的地方硬生生剜出来的，“小宝的‘建军叔’…又是谁？” 她指向病床上因发烧而呓语的孩子，泪水更加汹涌，“他刚才…在梦里喊‘建军叔’…喊‘炮好响’…喊‘推我坑里’…”

陆行野的身体猛地一僵！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。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文件袋，又猛地抬头看向苏晚月那双被泪水洗刷得异常明亮、充满了震惊、痛苦和质问的眼睛，最后，他的目光落在小宝烧得通红、呓语不断的稚嫩脸庞上。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病房里只剩下小宝粗重的呼吸声和苏晚月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。

陆行野脸上的疲惫和愕然如同潮水般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痛楚和…如释重负？他握着文件袋的手背青筋暴起，指节捏得发白，沉默如同厚重的铅块，沉甸甸地压在狭小的病房里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许久，久到苏晚月几乎以为他不会开口时，他终于动了。他没有打开文件袋，只是极其缓慢地、沉重地坐回那张小木凳上，脊背依旧挺直，却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千钧重压。他伸出手，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去小宝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，动作小心翼翼，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珍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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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，他抬起眼，望向苏晚月。那双深邃的眼眸里，翻涌着苏晚月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——有被揭开最沉重秘密的疲惫，有对牺牲战友的沉痛缅怀，有对孩子身世的怜惜，更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白决心。

“小宝的生父，”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，带着血与火的粗粝感，“叫李建军。我的…生死兄弟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，目光似乎穿透了病房洁白的墙壁，回到了那个炮火连天、硝烟弥漫的南疆战场。

“1979年，高平外围。我们连奉命断后，被火力压制在一个洼地…炮弹像雨点一样砸下来。” 他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近乎冷酷，但苏晚月却从中听到了压抑到极致的风暴。“一颗炮弹…就在我们隐蔽的弹坑附近炸开…弹片像刀子一样飞…建军…他离爆点最近…”

陆行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，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。

“…他看到了…看到了弹片朝我和小宝的方向飞来…那时候小宝才三岁多，刚被他从老家接来部队探亲没几天…” 陆行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颤抖，他猛地闭上了眼睛，再睁开时，眼底一片血红，“…他扑了过来…用身体…把我和小宝死死压在弹坑最底下…”

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。苏晚月捂住了嘴，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。她仿佛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：震耳欲聋的爆炸，横飞的泥土和弹片，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决绝的力量扑下，用血肉之躯筑起最后的屏障！

“气浪…把他掀开了…半边身子…” 陆行野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，带着血腥的铁锈味，“我…我爬过去…他…他满身是血…嘴里也在冒血泡…眼睛死死盯着我怀里吓得不会哭的小宝…”

陆行野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，掌心躺着一个被压扁、早已锈蚀的金属烟盒，上面凝固着大片深褐色的污迹。

“…他就用这双眼睛…看着我…把…把这个…塞到我手里…” 陆行野的指尖抚过那冰冷的、染血的烟盒，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英魂，“…里面…有他和小宝生母…唯一的一张合影…还有…用铅笔头写在烟盒纸上的…歪歪扭扭的…几个字…”

他深吸一口气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才将那浸透了血与泪、硝烟与承诺的字句，一字一顿地，清晰地吐露在寂静得只剩下心跳声的病房里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