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深夜的长谈(中)天桥下的星光与诗集(2 / 2)
“嗯,盖被子。”一尘重重地点头,眼里闪着认真的光,像在说一件无比郑重的事,“后来我就想,天既然‘盖’了被子,那我就好好‘睡’一觉,醒了再想办法。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我就去报亭找了份送报纸的兼职。老板是个和善的老头,看我可怜,没要押金就给了我一辆破自行车,车铃是坏的,蹬起来‘嘎吱’响,像在唱跑调的歌。”
“每天凌晨四点起床,骑着那辆车在城里跑街送报,一块钱一份,一天能赚五十块。”他的声音里渐渐有了暖意,像冰雪初融的溪,“白天跑街,风里来雨里去,脸被吹得生疼,脚磨出了水泡,却不觉得累;晚上就坐在路灯下,把被退回的稿子拿出来改,借着昏黄的灯光,一句一句地磨,一个字一个字地抠。旁边的长椅上,偶尔有流浪汉蜷缩着,我们不说话,却像彼此的伴——他守着他的破碗,我守着我的稿子,路灯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两棵在黑夜里互相依偎的树。”
他伸手指了指墙上的“荣誉墙”,那里贴满了各种纸片,最显眼的还是环卫工儿子小宇的明信片,上面画着辆扫地车,旁边是一张张歪歪扭扭的感谢信,红的、绿的、黄的,像开在墙上的花:“你看那些信,写信的人里,谁不是摔过跤的?有失业的姑娘,说在这里写诗三个月,找到了新工作;有失恋的小伙子,把眼泪写进诗里,现在已经能笑着读给大家听;还有失去老伴的阿姨,说‘诗里有他的影子,就像没走一样’。”
“他们都熬过来了,”一尘的目光落回年轻人脸上,像带着温度的手,轻轻拂过他的眉眼,“重要的不是摔得多狠,是摔完了,还愿意抬头看看天,还愿意相信,天塌下来,也不过是床新被子而已。被子盖久了会暖,日子熬久了,也会甜的。”
通风口的风还在吹,却不再是冷的,带着巷口桂花的甜香,混着旧书的墨味,在地下室里打着旋。热水的雾气缓缓升腾,在灯光下凝成细小的水汽,落在两人的发梢,像撒了把碎钻。年轻人的手指,悄悄松开了紧攥的笔记本,纸页“哗啦”一声轻响,像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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