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阿哲的动摇 上:灯影里的叹息(2 / 3)
轻轻磨过。“最近诗社没什么收入,”他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手的棱角,那里被磨得光滑,“上个月的朗诵会只来了七个人,连场地费都没赚回来……连带着你也跟着受苦了。”
他想说些安慰的话,比如“下个月争取多办场活动,找些企业赞助”,比如“我再去打份零工,晚上去便利店收银也行”,可话到嘴边,却觉得所有语言都格外苍白,像张被水浸透的纸,什么都承载不起。当初阿哲放弃家里介绍的稳定工作,背着个帆布包就来投奔他,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,说“一尘哥,我想跟你一起,把这里变成能装下所有诗意的小窝”。那时阿哲眼里的光,比现在这盏灯亮多了,像盛着整个夏天的太阳,能把所有阴霾都驱散。可如今,这个“小窝”漏雨又昏暗,墙角堆着没卖出去的诗集,封面落了层薄灰,桌上的砚台干得裂了缝,像张干涸的嘴,连基本的生计都快维持不了。愧疚像潮水里的水草,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喉咙,越收越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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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钱的事!”阿哲突然提高声音,打断了一尘的话。他猛地站起身,膝盖撞在桌腿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却没顾上揉,只是死死盯着一尘,像头受伤的小兽。胸腔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,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,不安地乱撞。眼眶红得更厉害了,眼里蓄着的泪水在灯光下泛着水光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,像悬在叶尖的晨露,骄傲地保持着最后的姿态。
“我是气我自己!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依旧撑着股劲,像根被压弯却不肯折断的竹,“当年我拍着胸脯说要陪你折腾,说要一起把这诗社办得热热闹闹,让每个喜欢诗的人都能找到家。可现在呢?”他抬手抹了把脸,却把眼泪抹得更匀了,像幅被打湿的水墨画,“我连自己都养不活,每个月还要你偷偷往我钱包里塞钱,还要你操心我的房租、我的吃饭问题——”
他别过头,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。窗外是条窄巷,路灯坏了大半,只有远处便利店的灯亮着,昏黄的光透过铁栅栏,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影,像座无形的牢笼。声音渐渐闷下来,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,带着浓浓的自嘲:“我妈说的对,这根本不是‘正经工作’,撑死了就是个不切实际的念想。每天守着这空荡荡的地下室,看着一堆旧书和诗稿,能当饭吃吗?能让日子好过吗?”
话语里的自嘲与失落,像冰冷的雨水,浇在地下室的空气里,让原本就凉的秋夜更添了几分寒意。阿哲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布料是去年一尘送他的生日礼物,纯棉的,洗得软软的,此刻被揉得皱巴巴的,像团没舒展开的心事。他想起小时候,总爱跟着一尘在田埂上走,听他背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,那时觉得文字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,能把普通的月光变成会发光的诗,能把山间的泉水变成流淌的韵脚;想起刚来到诗社时,两人一起刷墙,他踩着凳子往高处涂漆,一尘在底下递滚筒,油漆溅在衣服上,像开出了彩色的花,累得满头大汗却笑得格外开心,说“等咱们火了,就把这里扩成两层,一楼放诗集,二楼办朗诵会,让全城的人都知道,巷子里藏着个诗的家”;可现在,现实的压力像座大山,压得他快喘不过气,连当初想起就发烫的热情,都开始慢慢冷却,像被秋霜打过的草,渐渐失去了生机。
通风口的风又吹进来,带着巷口烤红薯的甜香——是张大爷的流动摊,每天这个点都会经过,铁皮桶里的炭火“噼啪”响,甜香能飘出半条巷。那香味混着地下室的霉味,奇异地缠在一起,像理想与现实的拉扯,让人心里五味杂陈。阿哲看着桌上那盏裂了缝的台灯,忽然觉得,自己就像这台灯,明明想发光,却连灯罩都护不住完整,只能在暗夜里,对着满室的沉默,独自叹息。
一尘慢慢站起身,手里还握着那把扳手。他看着阿哲的背影,那个曾经跟着他念诗的少年,如今肩膀窄窄的,却扛着不属于他的沉重,像棵被压弯的向日葵,再也抬不起头看太阳。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了,像塞了团湿棉花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墙上的影子里,两个身影隔着一张长桌,像隔着条看不见的河,河面上漂着的,是未完成的诗稿,是没实现的承诺,是在秋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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