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拉赞助时被拒的第七次 (上)梧桐叶卷走余温(1 / 5)
文化公司的玻璃门合上时,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,像谁在胸腔里憋了半天气,终于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。风恰在此时挣脱了楼宇的束缚,卷着满地梧桐叶涌过来,那些巴掌大的叶片打着旋儿,擦过一尘的脚踝,边缘的锯齿带着秋初特有的凉意,凉得人指尖发麻,连骨头缝里都渗进一丝清寒。
秋阳躲在云层后面,只肯漏下几缕淡金,给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。一尘站在三级台阶上,影子被拉得很长,斜斜地铺在人行道上,像一段被揉皱的纸。他手里捏着那份被退回的策划案,纸页边缘已经被指尖攥出深深的折痕,横一道竖一道,像老树上盘结的疤,又像他心里那些拧不开的结。封面用烫金字体印着“梧桐诗社·免费读诗计划”,此刻那金色在阴沉的天光下显得有些黯淡,像蒙了层灰的星星——是被城市烟尘遮住的星,明明灭灭,却不肯彻底熄灭。
他想起五分钟前,那位姓王的老板靠在宽大的皮椅上,椅背是深棕色的真皮,泛着油亮的光,像某种蛰伏的兽。老板的鳄鱼皮鞋尖随意地搭在办公桌边缘,鞋跟在红木桌面上敲出“笃、笃”的轻响,每一声都像敲在一尘的神经上,震得太阳穴突突地跳。老板扫策划案的眼神漫不经心,眼皮半抬着,像在看一张随手丢弃的废纸,嘴角始终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公益?现在的人啊,要么图名,要么图利,你们这‘免费读诗’,算哪门子营生?”
他说话时,指尖夹着的钢笔在策划案上轻轻一点,点在“为留守儿童开设诗歌课堂”那一行,墨迹透过纸页,在背面洇出一个浅灰的圆。“场地要钱,请老师要钱,印诗集要钱——你告诉我,钱从哪儿来?喝西北风?”老板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光亮,敲在桌面上时,带着种居高临下的轻慢。
一尘当时没反驳。他看见老板身后的落地窗外,云影正贴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缓缓掠过,像一块巨大的橡皮擦,把刚才还亮堂的办公区一点点染成灰蓝,连老板桌上那盆发财树的叶子,都失了几分绿意。老板把策划案推回来时,纸张在光滑的桌面滑出“刺啦”一声,刺耳得像指甲刮过玻璃,惊得一尘指尖猛地收紧。“没人气没流量,撑不过半年就得散。”老板重新拿起桌上的财经报纸,哗啦一声翻开,油墨味混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飘过来,形成一种疏离的、冰冷的气息,“年轻人,别做白日梦了。”
转身离开时,一尘听见身后传来急急忙忙翻文件的“哗啦”声,像有人在驱赶一只碍眼的飞虫——那飞虫,大约就是他自己。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熄灭,暖黄的光在策划案封面上短暂停留,又被更深的阴影覆盖,像一场仓促的告别。
策划案被塞进帆布包时,边角硬硬地硌着肋骨,像揣了块没磨平的石头,又沉又涩。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,脚下的梧桐叶被踩得“咔嚓”作响,细碎的断裂声像无数细小的叹息,从路面向上升腾起来,缠上他的脚踝。路边的法国梧桐枝桠交错,像一把巨大的伞,却漏不下足够的阳光,只有零星的光斑落在地上,随叶影晃动,像一群不安的星。
路过街角的花店,门口木架上摆着几束蔫了的向日葵,花瓣蜷曲着,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原本鲜亮的明黄褪成了憔悴的橘,花盘低垂着,仿佛在为自己的凋零默哀。老板娘坐在小马扎上,用喷壶给玫瑰浇水,水珠落在花瓣上,滚落到青石板上,洇出小小的湿痕。一尘的目光在向日葵上停了停,忽然想起地下室窗台上的那盆多肉。那是阿哲从旧货市场淘来的,叶片胖乎乎的,像一群挤在一起的小熊,虽然瘦小,却总朝着唯一的气窗方向歪着身子,叶片上永远沾着点暖黄——那是每天下午两点,阳光透过铁栅栏投下的形状,像谁用金线在叶肉上绣了朵小花。
街角的公交站牌下,阿哲正蹲在地上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砖缝里的草。那丛草生得倔强,根茎从水泥裂缝里钻出来,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,亮晶晶的,像谁撒了把碎钻。风过时,草叶轻轻摇晃,仿佛在和他打招呼。阿哲手里捏着两瓶冰汽水,玻璃瓶上凝着细密的水珠,顺着指缝滴在地上,洇出小小的湿痕,一圈圈晕开,又被风一点点吹干,像一场无声的告别。
看见一尘过来,阿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