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地下室的“不速之客” (上)雨叩窗时书未眠(2 / 4)
的空气里轻咳。门隙里钻进来的风带着雨腥气,卷得地上的灰尘打了个旋,扑向一尘的裤脚,裤脚沾着的松节油味与雨气混在一起,像把山林的清冽搬进了地下室。
一尘抬头时,正撞见个穿旧夹克的男人缩进来。那夹克是洗得发白的蓝,像被雨水泡褪了色的天空,肘部磨出了毛边,露出里面浅灰的衬里,像层薄云。男人的头发湿成一绺绺,黑黢黢地贴在额角,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,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圈,一圈叠着一圈,像在写一封没人能懂的信。他身形颀长,却微微佝偻着背,仿佛被这暴雨压垮了肩头,又像是怕碰坏了什么似的,脚步放得极轻,鞋跟敲在地上,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,像啄木鸟在啄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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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手里攥着个破布包,蓝布面上打了好几块补丁,有三角的,有四方的,颜色深浅不一,像块拼布。针脚歪歪扭扭的,像刚学针线的孩童绣的花,却又透着股笨拙的认真,每个结都打得很紧,生怕散开。他的眼神里带着点慌,像被雨水惊飞的鸟,慌慌张张落进陌生的屋檐下,翅膀还在微微发颤。看见一尘时,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,鞋跟在地上蹭出半道白痕——那地板是一尘今早用碱水洗的,泛着青白的光,像块被擦亮的玉石,连一粒灰尘都容不下。
“躲、躲会儿雨。”男人的声音哑哑的,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铃,每个字都裹着水汽,颤巍巍地从喉咙里滚出来。他往墙角缩了缩,背脊贴着冰冷的墙,夹克上的水顺着墙往下流,画出道蜿蜒的线,像条微型的河,在墙根处积成一小滩水。水面上映着天花板的灯影,像片碎掉的星空。他不敢看一尘,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,那鞋是胶底的,已经裂了道缝,正往外渗着泥水,泥水里混着草屑,是从郊外带来的春的痕迹——有片三叶草的叶子,被泥粘在鞋帮上,还带着点嫩绿色。
一尘没说话。他起身时,棉布从指尖滑落,搭在书架边缘,像只停驻的白鸟。他转身走向屋角的煤炉,那炉子是铸铁的,黑黢黢的身上落了层灰,却依旧敦实,像个沉默的老者。炉口的煤灰里插着根铁钎,钎头被烧得发红,又慢慢冷却成暗红,像段凝固的火焰。炉上坐着把搪瓷壶,壶身上的红牡丹被岁月磨得只剩淡淡的影,像宣纸上晕开的残墨,却仍在水汽里显得鲜活。壶嘴里正吐着白汽,“咕嘟咕嘟”地唱着歌,汽柱在灯光里泛着乳白,像条小小的云。
一尘拎起壶,往粗瓷碗里倒了杯热水。水汽腾地冒起来,在男人眼前凝成片白雾,像给他蒙了层温柔的纱,把他眼里的慌张遮去了几分。粗瓷碗是常见的那种,碗口边缘缺了个小角,却洗得干干净净,碗底还留着烧火时燎出的黑斑,像朵写意的墨花。水在碗里晃出细碎的光,像撒了把星星。
男人愣了下才接过来。他的指尖冻得发红,指节粗大,像老树枝,指甲缝里嵌着黑泥,像刚从田埂上回来,带着泥土的腥气。他捧着杯子的手微微发颤,热水透过粗瓷传到掌心,烫得他轻轻“嘶”了声,却舍不得松开,只小口小口地喝着,喉咙动得很轻,像怕惊扰了这方安静。热气熏得他眼睫上的水珠慢慢化了,顺着脸颊往下淌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。他的喉结动了动,像有话要说,却最终只是把杯子往嘴边送了送,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,倒显得柔和了些。
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书架,忽然定住了。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,牢牢落在第三层那本翻旧的《唐诗选》上。书脊是牛皮纸的,被无数次触摸磨得发亮,像块温润的玉,边角卷得像波浪,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,像老人额上的皱纹。那是一尘祖父年轻时读的书,扉页上还留着钢笔字:“廿七岁,于雨夜读此”,墨迹被岁月晕开,像朵淡墨的花,安静地开在米白的纸上,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伞,伞下站着个模糊的人影——后来一尘才知道,那是祖父在画年轻时的祖母,当年他们就是在这样的雨天相识的。
“能、能看看吗?”男人指着书,眼里有点怯,像个孩子指着橱窗里的糖,既渴望又不敢伸手。他的指尖在布包上蹭了蹭,仿佛想擦去什么,却只把布丁蹭得更皱,露出底下磨白的线脚,像段被岁月磨软的绳。
“拿吧。”一尘笑了笑,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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