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7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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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身银亮山文甲早已被敌人的鲜血彻底染红,凝固的血液变成暗褐色,还在不断向下滴淌。

脸上、手上也溅满了血点,整个人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,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。

但他握戟的手依旧稳定,眼神锐利,甚至带着一丝未曾完全消退的杀戮后的亢奋。

十名凤卫紧紧跟在他身后,同样浑身浴血,却眼神警惕,如同忠诚的嗜血护卫。

徐达的目光在朱棡身上停留了片刻,尤其是看到他身后那一片狼藉、尸横遍地的战场——那几乎是他一个人撕开的缺口。徐达那阴沉的脸上,终于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缓和,甚至是一闪而逝的赞赏。

“没事吧?”徐达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,但问了一句。

朱棡摇了摇头,声音因之前的喊杀而有些沙哑:“无碍,都是贼兵的血。”

“嗯。”徐达点了点头,语气放缓了些许,“杀得不错,没堕了威风。下去洗洗吧,这一身血气,像什么样子。”

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褒奖。

朱棡闻言,心中微微一松,那股紧绷的杀戮之气渐渐消退,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浓重血腥味带来的恶心感。他没有多言,只是躬身行了一礼:“是。”

说完,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区走去。每走一步,沉重的靴子踩在粘稠的血泥上,发出噗嗤的声响。所过之处,正在清理战场的明军士卒无不纷纷让路,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、感激甚至是一丝恐惧。

回到自己的营帐,朱棡丢下那杆已经砍出不少缺口的沉重长戟。赤鸢立刻上前,沉默而熟练地帮他解开血污不堪的甲胄卡扣。

沉重的甲叶一片片卸下,露出里面早已被汗水浸透又混着血水的里衣。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。

朱棡看着那堆浸满鲜血、甚至粘连着些许碎肉的盔甲,胃里一阵翻涌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不适。

这就是战场,残酷、血腥、真实。与他之前所有的想象和演练都不同。但经过这一夜,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某些东西,变得更加坚硬了。

“打水来。”他声音疲惫地说道。

“是。”赤鸢低声应道,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,迅速退了出去。帐内,只剩下朱棡一人,看着摇曳的烛火,听着帐外传来的种种声响,默默消化着这血腥一夜带来的冲击。

冰冷的清水一遍遍冲刷过身体,却似乎怎么也洗不掉那浸透毛孔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感。朱棡换上一身干净的便服,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后,走出营帐。

帐外的空气依旧浑浊,血腥味混合着草木燃烧后的焦糊味、泥土翻搅的腥气,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战场气息。尽管辅兵们已经在奋力清理,抬走阵亡者的遗体,收敛战利品,扑灭余火,但触目所及,依然是一片狼藉。破损的栅栏、散落的兵器箭矢、暗褐色的血污浸染了大片土地,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未来得及运走的残破肢体……这一切无不诉说着昨夜那场突袭的惨烈。

朱棡微微蹙眉,并非害怕,而是一种对生命如此轻易消逝的本能不适,以及一种对战争残酷性的更深认知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那点不适压下,对等候在帐外的赤鸢道:“去中军大帐。”

“是。”赤鸢依旧言简意赅,只是目光飞快地扫过殿下洗去血污后略显苍白的脸,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
两人穿过忙碌而压抑的营地,越靠近中军大帐,气氛越是凝重。还没走到帐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蓝玉那粗犷嗓门不堪入耳的怒骂声,如同炸雷般响起:

“……操他娘的明升小儿的十八代祖宗!属兔子的吗?跑得比他娘的狗撵的还快!老子带人追出去几十里,就啃掉他一点尾巴!真他娘的晦气!要是让老子逮住,非把他卵黄捏出来不可!”

帐帘掀开着,能看到蓝玉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,甲胄上的血污都没擦干净,脸上横肉因愤怒而扭曲,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面傅友德的脸上。傅友德则皱着眉头,显然对蓝玉的粗鄙有些无奈,但又不好说什么。

徐达端坐在主位之上,面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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