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破晓的死寂（12月10日 05：00 － 10：00）（2 / 2）

碎人的耳膜。火光一团接一团地腾起，浓黑的硝烟遮天蔽日，刚刚亮起的天空再次被打回昏暗的黄昏。

“防炮！全体进入最深掩体！”各级指挥官在电话里、在无线电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，但他们的声音瞬间就被爆炸的狂潮吞没。

朱赤在指挥所内，能感觉到头顶的土层在剧烈抖动，沙石不断落下。照明灯忽明忽暗。通讯瞬间中断了大半。

“报告！与一团、三团的有线通讯全部中断！”

“无线电受到强烈干扰！”

“观察所报告，炮击密度是之前的三倍以上！日军动用了至少五个重炮联队！”

朱赤的心沉了下去。日军这是要不计成本，用钢铁彻底碾碎雨花台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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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启动所有备用通讯手段！激光通讯，中继无人机，全部升空！”

“命令各部，没有命令，绝不后退一步！告诉弟兄们，这是最关键的时候，顶住！”

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！当炮声渐渐稀疏下来时，整个雨花台阵地已经面目全非。曾经纵横交错的战壕被炸成了断断续续的土沟，坚固的机枪堡垒被掀翻炸碎，防炮洞在重炮的直接命中下坍塌，将里面的士兵活埋。随处可见焦黑的弹坑、燃烧的树木、支离破碎的武器和……更加支离破碎的躯体。
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、尘土味和血肉烧焦的糊味。幸存者们从废墟和尘土中艰难地爬出来，摇晃着脑袋，试图恢复听力，很多人耳朵里都流出了鲜血。他们看着眼前如同月球表面般的景象，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恐惧。

周小虎推开压在身上的半截圆木和泥土，剧烈地咳嗽着。他所在的连队防炮洞侥幸未被直接命中，但巨大的震动依然让不少人受了内伤。他清点着身边还能动弹的士兵，心在滴血——整整一个满编连，此刻还能站起来的，不足六十人。

“检查武器！抢救伤员！快！”他沙哑地吼着，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上显得异常清晰。

然而，日军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。

上午八时三十分左右，透过尚未散尽的硝烟，观察哨发出了凄厉的警报：

“鬼子步兵上来了！漫山遍野！全是鬼子！！”

阵地上残存的守军抬头望去，只见阵地前方，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，如同决堤的洪水，形成了数道宽大的散兵线，一眼望不到头，沉默而坚定地向着雨花台涌来。阳光照射在他们的刺刀上，反射出大片令人心寒的冷光。这一次，日军没有呼喊，没有冲锋号，只有一种沉默的、势在必得的压迫感，如同海啸前的暗涌，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。

真正的考验，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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