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5章 灶灰落碗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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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利还于民间,却被裴世衡联手权臣封锁宫门,逼其改诏,继而焚毁原稿。

她睁开眼,眼中已有波澜暗涌。

次日清晨,苏晏清遣人唤来灶遗民。

老农步履蹒跚而至,脸上沟壑纵横,一如脚下这片干裂的土地。

他听罢焚党吏之言,双手剧烈颤抖,忽然扑通跪地,老泪纵横。

“那年试点……我们自己煮盐,孩子能喝上咸粥啊……”他哽咽难言,“朝廷说准百姓开灶、自产自销,孩子们终于不怕夜咳了,老人也能有力气耕田……可后来‘律正司’来了,砸灶、抓人、说我们‘私灶乱政’……我儿子……死在盐井里……他们把他埋进塌方的坑道,连尸首都没让收……”

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焦黑陶片,边缘参差如刀割,上刻“归灶”二字,笔力苍劲,却已被烈火熏灼得几近模糊。

苏晏清接过,指腹缓缓摩挲那两个字,仿佛触摸到三十年前万千百姓伏地叩首、血书请愿的悲鸣。

“他们烧的不是诏书。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清渺却如刃出鞘,“是百姓的嘴。”

风过庭院,吹动她鬓边银发,也吹起那包灰烬的一角。

她站起身,走向院角那口老井。

取水一瓮。

她将灰烬缓缓倾入其中,动作极缓,如同祭礼。

随后,执一柄木勺,开始搅动。

水色渐浊,灰沉浮散,宛如熬粥。

一圈、两圈、三圈……水面泛起涟漪,竟隐隐映出扭曲光影。

麦饭童不知何时凑近,踮脚望着那瓮灰水,忽然瞳孔一缩,浑身僵住。

下一瞬,他扑通跪地,重重叩首,额头撞上青石发出闷响。

“我看见了!”他颤声尖叫,眼泪夺眶而出,“一个穿龙袍的老人,在灶前叹气……他说——”水瓮中灰烬翻腾,如浊浪初涌。

苏晏清执勺的手稳若磐石,一圈、两圈……木勺搅动的节奏缓慢而庄重,仿佛不是在调一碗水,而是在拨动岁月之轮。

井水渐浑,浮灰沉渣间竟泛起一丝极淡的咸气,随风轻散,却已悄然钻入众人鼻息。

麦饭童跪伏于地,额头抵着冰冷青石,浑身颤抖如秋叶。

他双目紧闭,却又像看得极远——远过这西极村落的土墙矮屋,直望进那座深锁三十年的金殿偏殿。

“我看见了!”他声音嘶哑,像是被人扼住喉咙又强行挤出话语,“一个穿龙袍的老人……背影佝偻,站在一口黑灶前……火光映着他花白的鬓角,他在叹气……”

人群屏息,连风都似止步。

“他说……”麦饭童喉头滚动,一字一顿,清晰得如同钟鸣,“‘朕对不起你们的锅。’”

刹那间,四野死寂。

随即,有老妇掩面低泣,有壮汉咬牙垂首,更有几位曾参与盐铁试点的遗民猛地闭眼,双手攥拳至指节发白。

不知是谁先喃喃开口:“我也闻到了……是咸的。”

一句低语,如星火燎原。

“是啊……这味儿……像小时候灶上熬的盐米粥。”

“我爹死前就念叨,说那一口咸,是他这辈子最后尝到的人间滋味。”

“原来不是我们记错了……是被烧掉的。”

苏晏清终于停下手。

她凝视着那瓮灰水,水面涟漪未歇,倒映不出面容,却仿佛照见了整段被火舌舔舐过的史册。

她眸光微动,唇边浮起一缕极淡的笑意,清冷如雪融春水。

“味可藏灰,政岂能永埋?”

她转身,不疾不徐走入屋内,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。

翌日晨,天光未亮,火余生便踏着霜露奔走七十二城传讯。

她立于高台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钉:

“苏先生有令——凡曾煮素心粥者,今日加一撮盐。”

百姓愕然。

十年来,素心粥无盐,是信条,是纪念,是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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