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6章 你忘了名字,火还记得你(1 / 2)

加入书签

老妇人的影子刚扫过白穗麦的嫩芽,小孙子就拽住了张阿公的裤脚:“阿公你看!奶奶蹲在老槐树下了!”

雪炊妪摸索着放下拐杖,枯树皮似的手抚过锈锅沿——这口锅是她在村头破庙捡的,边沿磕得坑坑洼洼,可摸起来踏实。

两个小娃娃蹲在她脚边,一个帮她拾枯枝,一个捧着半袋白穗麦,麦粒沾着娃娃的口水,亮晶晶的。

“奶奶,这个要咋弄?”扎羊角辫的女娃把麦穗举到她眼前。

雪炊妪笑了,没牙的嘴瘪成一朵花:“磨成粉,像揉云似的揉进锅里。”她接过麦穗,指腹碾过颗粒,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三十年前,自己在灶前替瞎眼娘递面筛的日子。

那时候灶台也朝正南,风从南边来,火舌舔着锅底,暖得人鼻尖冒汗。

米香飘起来时,最先围过来的是挑水的二婶。

她拎着水桶站在三步外,突然顿住:“这味儿……”她放下桶,手按在胸口,“像我家那口子走前,最后给我煮的麦粥。”

“可不是!”卖菜的王老汉扛着空竹筐凑过来,“我娘临终前,也是这么熬的,说‘暖了胃,就暖了心’。”

雪炊妪搅着锅,浑浊的眼睛映着跳动的火光:“火回来了,饭就该有魂。”她摸索着调整锅的位置,锈铁擦过青石板,发出刺耳的声响——正南,必须正南。

风从南边来的刹那,火苗“轰”地蹿高,麦香裹着热气扑向人群,有妇人抹起了眼泪,有老汉吸着鼻子直跺脚。

“奶奶,你咋知道灶要朝正南?”扎羊角辫的女娃仰着小脸问。

雪炊妪的手顿了顿,像是被什么撞了心尖。

她想起昨夜梦里,有个穿月白裙的姑娘扶着她的手,轻声说:“灶口朝正南,火借南风起。”可等她想看清那姑娘的脸,梦就碎了。

她摸摸女娃的头:“该这么摆,就这么摆。”

山岗上的风比村里冷十倍。

灰烬守的军靴踩碎冻土,每一步都发出“咔嚓”声。

他背上的废灶压得肩胛骨生疼——这是第三十六口了,每口锅沿都刻着战死兄弟的名字。

“老周,委屈你再趴会儿。”他蹲下身,把刻着“周铁柱”的铁锅放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,哈出的白雾里,眼眶又酸了。

第一口灶点燃时,地底传来闷响。

灰烬守手一抖,火折子掉在地上。

他跪下去捡,指尖触到冻土的刹那,猛地一震——土是暖的,像刚埋了个烧红的炭球。

“成了!”他吼着爬起来,第二口、第三口……每燃一灶,地底赤纹便亮一分,到第七口时,千里外的火山渊突然腾起红光,赤纹如活了般顺着地脉狂奔,在雪地上映出流动的星河。

“哈哈哈!”灰烬守瘫坐在地,泪水混着鼻涕冻成冰碴,“灶不灭,人就不散!”他对着天空举起最后一根火折子,火光里,他仿佛看见三十年前的新兵营,三十个兄弟围在灶前,争着喝他煮的白菜汤。

“老钱,你看,咱的灶,烧到地心里去了。”

陈照雪是在第八口灶燃起来时出现的。

她站在山岗下,手中的寒霜印碎成冰屑,正顺着指缝往下掉,落进雪里,连个白痕都没留。

她望着赤纹流转的雪地,忽然蹲下身,指尖插进混着赤纹的黑土——土是温的,像婴儿的背。

她捏起一撮土,轻轻洒进脚边的小灶。

“爹,”她对着火轻声说,“我以前总觉得,活着就是要守住你给的长生道。可现在……”灶火“噼啪”炸响,她取出贴身的“冰心匙”,那是父亲用万年玄冰雕的,曾是她的命。

“比长生更重要的,是让火传下去。”

冰匙刚触到火焰,一道虚影便浮了出来。

是年轻时的陈将军,铠甲未卸,眉间还沾着血,却朝她温柔一笑:“阿雪,你终于懂了。”虚影化光消散的刹那,陈照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涌了出来——不是痛,是暖,像小时候父亲背着她穿过火场,背后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