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4章 你烧的火,比我命还长(1 / 3)
石缝里的嫩芽颤了颤,月光漫过瓦砾,渗进医庐窗纸。
萧决守在榻前的第七夜,指节仍攥着那方火种袋。
青莹莹的光从袋口漏出,照得他眼下乌青更重——这是他从玄镜司秘库取来的千年松脂芯,原能续七日火种,可到了第五夜,青光便弱得像将熄的萤火。
他垂眸看榻上的人,苏晏清的睫毛几乎透明,连呼吸都轻得要融在夜色里,心口那抹淡金纹路只剩指甲盖大小,忽明忽暗。
大人。
饭知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带着股潮湿的墨香。
他怀里抱着新抄的《味录》,纸页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浆糊:江南十八村自发设了无味祭,说是要记着苏娘子教的苦中回甘;北境戍边军每餐前都念苏娘子记着我们,连马厩里的老兵都跟着念......
榻上的人动了动手指。
萧决立刻俯身,见她眼尾洇开极淡的红,干裂的唇动了动:够了......声音轻得像落在纸页上的灰,火该自己烧了。
饭知味猛地捂住嘴。
他见过苏晏清在朝堂翻云覆雨,在刑狱舌战群儒,却从未见过她这样——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筋骨,连说话都要耗尽全身力气。
可她的眼睛亮着,像寒夜里最后一截松枝,召梁承灰、灰主母进来。
梁承灰是跑着来的。
他推开门时带起一阵风,吹得烛火直晃,却在看清榻上的人时突然顿住。
这个从前总把锅灰抹得满脸的糙汉,此刻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,粗粝的手掌死死抠着青砖:阿姐......
起来。苏晏清伸出手,腕骨细得能数清骨节。
萧决轻轻托住她的手肘,将一个锦盒放在她掌心。
盒盖打开,三枚铁锅碎片安静躺着,边缘还留着前日愈合的金线痕迹。
她指尖抚过第一枚,递给梁承灰:持此立万灶会总规。
梁承灰伸手去接,却在碰到碎片的瞬间抖得厉害。
碎片上还留着苏晏清的体温,他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,小纪执蹲在泥地里教他认字,也是这样温温软软的手,握着他的食指在地上画:盐井三百丈,埋灰女子名未书。他喉咙发紧,重重磕了个头:梁承灰定要让天下灶火,都烧得堂堂正正。
第二枚碎片递向灰主母时,女人始终覆着白灰的脸动了动。
她伸出手,指腹擦过碎片上一道极浅的划痕——那是当年她娘在盐井边补锅时留下的。带它回盐井。苏晏清声音更轻了,告慰你娘......她的名字,有人记着。
灰主母突然摘了面巾。
月光漏进来,照见她脸上纵横的旧疤,像极了盐井边裂开的土地。
她将碎片贴在胸口,低低笑了一声,又哭了:我娘说,盐井里的灰,要等个能把火传给千万家的人。
阿清,你就是那个人。
最后一枚碎片到了饭知味手里。
他捧着碎片,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晏清时,她站在国子监的杏树下,端着一碗胡辣汤说:味录不该只记山珍海味,要记阿婆的酸梅汤,要记士兵的行军饼,要记所有被忘记的烟火气。此刻他鼻尖发酸,重重点头:我写,写到纸页堆成山,写到墨汁浸穿地,写到......他哽住,写到没人再忘。
苏晏清笑了。
她的手指抚过心口的纹路,那光又暗了些,像被风吹偏的烛芯:我的火,快停了。她望着萧决,目光软得能化了夜色,但你们的火,才刚开始。
萧决的手在发抖。
他早该想到的——从她七日未语时,从火种袋的光越来越弱时,从她分碎片时特意避开他的眼时。
他突然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人:不行。他哑着嗓子,像个固执的孩子,我不准。
苏晏清轻轻反握他。
她的手凉得惊人,却在他掌心跳了跳,像极了当年在御膳房,她偷偷塞给他的热乎糖蒸酥酪。背我去城外旧灶台。她轻声说,就是当年断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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