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1章 锅冷了,人热了(2 / 3)
糙米混着野菜的粗香,夹杂柴火烟熏的气息,还有孩童嬉笑时不小心打翻碗筷的声响隐约传来。
某一户人家的晚炊,平平无奇,甚至算不上美味。
可就是这股味道,让他整个人僵住了。
七十年来,他再未闻过如此“未经净化”的饭香。
在他的世界里,食物早已脱离果腹之用,成为仪式、权力、控制的象征。
味道被分级,被规训,被献祭给所谓“至高之味”。
可这一刻,他忽然想起——
小时候,母亲也煮过这样的粥。
锅底会糊一点,她总笑着说:“糊了才香,是人火的味道。”
那时他不懂什么叫“神圣”,只记得饿了就想吃,冷了就想靠近灶台。
那时的饭,是热的,心,也是热的。
而现在……
这缕饭香,穿过了七十年的封锁,越过了崩塌的地脉,堂而皇之地钻进了他的鼻息。
他抬起手,摸向自己的脸。
早已失去感知的皮肤,本不该有任何反应。
可那一瞬,他觉得脸颊湿了。
一滴泪,自干涸多年的眼角滑落,砸进尘埃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声音颤抖,几近破碎,“人活着,不是为了被统御。”
“是为了能闻见这一口饭香。”
话音落下,心火骤然熄灭。
残魂如青烟般消散,顺着地脉缓缓流入大地深处,仿佛归还了最后一份执念。
而在祖灶遗址之上,晨光渐盛。
萧决仍抱着苏晏清,察觉到她呼吸似乎比先前平稳了些许。
他正欲喂她温药,忽听头顶一声轻响——
极细微的一声裂响。
他抬头望去。
只见高台之上,光引寂独立于残破法阵中央,手中“观星盘”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。
他脸色惨白,额角青筋暴起,似在强行牵引某种早已断裂的天机。
七十二盏符灯尽数熄灭,金线寸断,悬于空中的星图支离破碎。
他闭目内视,试图以道心重聚龙脉——
可就在那一瞬,一股无法言喻的虚无感席卷而来。
仿佛天地之间,有什么东西彻底变了。
光引寂立于高台之上,寒风卷起他宽大的道袍,猎猎作响。
脚下是崩毁的法阵残骸,七十二盏符灯如死星般熄灭在地,金线寸断,垂落如枯藤。
他手中紧握的“观星盘”裂纹纵横,灵气早已溃散,只余下一声声细微的龟裂声,像是天地对旧律的最后告别。
他闭目,试图以道心追溯龙脉之息,唤回那曾流转百年的气运金流。
可识海深处,却不再有星斗运转的轰鸣,没有天机低语的玄音,取而代之的,是一缕极轻、极暖的声响——
米粒在沸水中轻轻爆开的声音,细微得几乎不存在,却又清晰得不容忽视。
灶火舔舐锅底的微响,水汽氤氲升腾的节奏,甚至还有某户人家孩童催饭的娇嗔,混着柴火噼啪,在他神识中层层荡开,如同春潮漫过荒原。
他的身体猛地一震。
七十年来,他仰望星空,测算天命,以符咒定人间秩序,自以为执掌大道。
可此刻,那被他视为低贱、粗鄙、不入典籍的烟火之声,竟比任何经文都更直抵本源。
“道……不在星斗。”他声音沙哑,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血沫,“不在符咒……不在律令……”
他睁开眼,目光越过废墟,落在祭坛中央那口冷镬上。
它静默如铁,却隐隐透出温意,仿佛沉睡的母兽,正缓缓吐纳新生的气息。
“在灶台三尺之间。”
话音落下,他双膝一软,重重跪地,额头触向冰冷泥石——不是朝天,不是拜神,而是向着那口无火自温的黑镬,叩下生平第一个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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