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2章 我烧的不是火,是命书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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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如墨,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。

祖灶前那一豆灯火,在风里摇曳不定,像是随时会熄灭的呼吸。

三十六处黑灶已尽数消散,天地间再无幽蓝鬼火,唯有这口乌金铁锅还残存着一线微光——细弱如丝,却未断绝。

苏晏清盘膝而坐,双手合十贴于胸前,口中低诵着那九个刻在掌心、也刻进魂魄里的古篆:“溯契归源”。

她不是在祈求神明,而是在叩问血脉深处那一道自出生便烙下的印记——那是苏家历代主厨才能感应的“味心烙”,曾被祖父称为“与灶通灵之钥”。

此刻,随着咒语流转,那烙印竟在心口灼烧起来,如同有火种在体内苏醒。

指间渗出的血顺着锅沿滑落,滴入缝隙时发出细微的“滋”声,竟腾起一缕金烟。

锅底缓缓浮现出一圈淡金色纹路,勾勒成卷轴之形,似玉非玉,似帛非帛——正是传说中记载天下五味本源、掌控“味冢祭炉”的味心玉简!

可她看到的,并非完整玉简。

而是七片碎影,各自封藏于虚空中某处血脉之内。

一道苍老悲怆的声音忽然响起:“当年……我们七人立誓,若后人妄启祭炉,必引天火焚身,以命封灶!”

是味封翁。

他不知何时踉跄扑至,双膝重重砸地,额头触泥,“我们封的是玉简,可你祖父……终究没舍得让你祖母赴死!如今这一劫,竟要落在你头上……”

苏晏清没有回头。

她只是轻轻抚摸着锅身,指尖掠过那些经年累月留下的刮痕与焦斑,像在触碰一段段早已沉默的记忆。

“他封的是玉简。”她嗓音轻缓,甚至带了一丝笑意,“我封的,是我的命。”

不一样。

一字一句,如钉入地。

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——那七片玉简,分别藏于七位“灶眠者”后人体内,他们皆是百年前为护味源而自我封印的传人血脉。

唯有集齐七脉共鸣,再以苏家主血为引,开启心脉中的“活钥”,才能彻底镇压祭炉,永绝黑镬之祸。

但代价是:施术者心脉寸裂,三日内必死。

她早就不怕死了。

从家族蒙冤那天起,从她在国子监寒窗十年只为一纸奏章时起,从她第一次用一碗粥平息两县饥民暴动时起——她的命,就不再属于自己。

阿承痛默默起身,走向屋角那只陶瓮。

那是七十二村百姓悄悄送来的米,每一粒都带着体温与祝福。

有人献出过年才舍得开坛的老米,有人把孩子满月的吉祥米包了一小撮送来,还有老人跪着磕头,请她务必收下“能让亲人吃饱的最后一口粮”。

她将米倒入锅中,又添上自己这七日所饮之水——那是以药石吊命、靠苦茶续魂的浊液,混着咳出的血丝,也被她一并留存。

“归心白粥……”她低声呢喃,“不为果腹,只为归魂。”

锅下无柴,火却自燃。

那是一缕由心火引动的地脉余温,微弱却执着,如同人心不肯熄灭的信。

她取出心勺,轻轻搅动。

粥未成,香气却已弥漫开来——不是甜腻脂香,也不是浓烈油润,而是一种极纯粹的、让人眼眶发热的味道。

像冬夜里母亲掖紧的被角,像病中醒来闻到的第一口米汤,像流浪多年后踏进家门时那一声“回来啦”。
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

月移星换,夜半将至。

苏晏清登上祖灶旁的旧台,素麻寿衣在夜风中翻飞,身形瘦削如纸,却又挺得笔直,宛如一杆不肯折的旗。

她举起心勺,三击锅底。

铛——

三声脆响,穿透山野,惊起林鸟无数。

七十二村方向,隐隐传来动静——不是喧哗,而是某种集体苏醒般的寂静震动。

她仰首望天,声音不高,却清晰传遍四野:

“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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