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1章 冷粥里浮出一把刀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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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点燃的是黑灶,”她声音平静,却字字如锤,“但你从未问过,那些火里烧着的,究竟是谁的灵魂。”

梁烬浑身一震。

他一直以为,那是先祖遗恨,是复仇之焰。

可此刻他看见的,不是怒火滔天的厉鬼,而是被困百年的孤魂——他们眼中没有杀意,只有迷茫、委屈、和一声声无人应答的“我想回家”。

“你所执的‘黑镬令’,不过是邪术的锁链。”苏晏清抬眸,直视他,“而你,也不是主人,只是另一个被执念奴役的囚徒。”

梁烬握刀的手开始发抖。

那刀曾斩断三十六处封印,破开地脉黑焰,是他唯一的信仰。

可现在,它竟在嗡鸣,仿佛不堪承受某种重量。

屋外,风渐起。

七十二村方向,虽无炊烟,却隐隐传来低语——是人们在梦中呢喃菜谱,是母亲轻拍孩子哼唱的饭歌,是老人临睡前对明日粥香的期盼。

这些声音汇成无形之流,渗入地脉,注入祖灶。

白雾更浓,那些虚影竟微微颔首,似在致谢。

苏晏清站在雾中,寿衣飘动,宛如将逝之人,却又像新生之始。

她望着梁烬,一字一句落下:

“你们要的‘心火’,从来不在强夺,而在自愿。”“你们要的‘心火’,从来不在强夺,而在自愿。”苏晏清的声音如寒泉击磬,在空寂的小铺中荡开层层涟漪。

她立于雾气中央,寿衣猎猎,仿佛不是人间之身,而是自古灶灰中走出的执契者。

梁烬双膝一软,重重砸在泥地之上。

他掌中那枚由祖骨雕琢而成的“黑镬令”残片剧烈震颤,其上缠绕百年的暗纹竟如活蛇般崩裂,三道血痕自手心绽开,蜿蜒如旧日誓约的反噬。

他仰头望着苏晏清,眼中翻涌着震惊、不甘,还有一丝久违的迷茫——像一个跋涉千山只为复仇的旅人,忽然发现墓碑之下埋葬的,竟是自己的名字。

“你……怎知他们想回家?”他的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。

苏晏清没有立刻回答。

她缓缓弯腰,指尖轻触那碗冷粥。

粥面依旧平静如镜,可其中倒影已变——不再映天光月色,而是一幅幅流转的画面:七位味师并肩走入黑焰,彼此相视一笑;一位老妪将最后一口米汤喂给邻家孩童;少年厨徒跪捧残勺,含泪吞下师父留下的焦饭……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微光,此刻尽数浮现。

她闭了闭眼,似有钝痛自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
封心酒蚀脉三载,断的是她与五味的感应,却斩不断记忆深处那一缕灶火余温。

“因为我也想。”她终于开口,嗓音极轻,却落得极稳,“我想回那个有祖父教我辨盐霜、母亲哄我试甜羹的厨房。可当我看见东村李婆用冻裂的手捧起一碗稀粥时说‘今日有香’,当我听见南塘渔妇把腊肉炖成汤送给无亲无故的老兵时笑出声——我就知道,有些人,生来就不该只为己活。”

她的目光落在祖灶之上。

锅腹尚存余热,那是七十二村百姓以心火传导而来的一线生机。

可地底之下,三十六处黑灶正发出濒死般的哀鸣。

随着“契归——心应”四字落下,幽蓝火焰纷纷扭曲、抽搐,人脸在火中挣扎哭喊,不再是愤怒的厉啸,而是稚子寻母般的呜咽。

“娘亲……我饿……我想回家……”

一声声呼唤汇聚成潮,撼动天地。

忽而,所有黑焰同时一凝,继而由幽转白,再化作青烟袅袅升腾,最终散入夜风,不留痕迹。

三十六道邪契彻底瓦解,如同百年沉冤终得昭雪,魂归故土。

梁烬瘫坐在地,手中骨刀寸寸碎裂,化为飞灰。

他怔怔望着掌心崩裂的图腾,仿佛第一次看清自己一路走来的轨迹——不是复仇,是执念;不是继承,是囚禁。

就在此时,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。

众人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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