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3章 你烧令,我烧灶(2 / 3)
咬牙撕下第一道边角,再撕,再撕——直到整卷密诏化作碎片,尽数投入灯焰。
火光骤亮,照亮他眼中多年冰封裂开的第一道缝隙。
他喃喃自语,像是对谁交代,又像对自己审判:“我烧的不是令……是枷。”
而在千里之外的味冢深处,阿承痛突然身形一晃,扶住石壁。
“怎么了?”苏晏清闻声赶来。
“北……京城方向,”阿承痛喘息着,“‘味契’网络动了!有回应!极弱,但确实在呼应我们的心灶脉动!”
苏晏清瞳孔微缩。
味契,是她根据家族秘传“五味通感术”布下的隐秘联结,以白花根须为引,血为媒,仅存于真正懂“食中有道”的人心之间。
此网百年未启,如今竟被触动?
两人即刻步入味冢最深处。
石棺旁燃起幽蓝火焰,阿承痛割破指尖,将血滴入盛满白花根须的陶钵。
火光扭曲,空中竟浮现一片浩瀚虚影——如海如渊,波澜起伏,正是“契海”投影。
画面忽闪,定格于一处密室:黑衣人背影伫立,面前石壁刻满药方文字。
他缓缓转身一角,露出半张苍老面容——
谢云章!
苏晏清呼吸一滞。
那是她祖父当年最信任的副膳丞,也是唯一在“金殿毒案”后活下来的证人。
世人皆以为他早死于狱中,可他不仅活着,还藏身宫中御膳房暗室,正将《家传小食录》残页上的“安神露”原方一笔一划刻入石壁!
他在留证。
他在等她找到。
可为何偏偏是现在?是谁逼他现身?还是……他已经撑不到见面?
苏晏清指尖抚过无柄心勺,眸光骤冷:“老师想赎罪,可朝堂不会给他时间。”
她抬首,声音清冽如寒泉击石:“阿承痛。”
“在。”
“传令七十二村——从今日起,每户灶台……苏晏清指尖抚过无柄心勺,那勺身温润如骨,似有血脉相连。她望着味冢深处幽蓝火焰中尚未散去的虚影——谢云章半张苍老的脸刻在石壁前,执笔的手微微颤抖,却一笔不乱。那是祖父当年亲手调教出的副膳丞,是唯一活过“金殿毒案”清洗的人,也是她多年来在梦里追问真相的最后一环。
可他不该现身。
此刻现身,便是将命悬于一线。
“老师想赎罪,可朝堂不会给他时间。”她低声重复,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一片叶,却沉得能压住整座味冢的回响。
她知道,谢云章不是偶然暴露,而是被逼到了绝境。
御膳暗室本隐秘至极,非亲信不得入,如今他敢以血指为媒、借“契海”传讯,必是察觉自己时日无多,或是……已听见了焚灶的风声。
她抬首,目光如刃,斩断思绪:“阿承痛。”
“在。”盲厨静立一旁,呼吸微凝,仿佛连心跳都放轻了。
“传令七十二村——从今日起,每户灶台,夜留一盏灯,锅中常温一瓢水。”她的语速不急,却字字如钉,“若有人逃难至此,口述‘味归何处’,答曰‘心火不灭’者,便是‘灶庇’,全村共护,不得拒之,违者,逐出心灶轮值。”
阿承痛怔了一瞬,随即深深颔首。
她听懂了。
这不是收容流民,而是在织一张网——以民心为经纬,以灶火为节点,将那些被权力碾碎却仍守良知的残魂,一一接住。
那一夜,第一缕灯火亮起。
江南村落静谧如画,家家户户灶膛余烬未熄,陶锅中温着清水,油灯摇曳,映着妇人哄睡孩子的侧脸,也映着老翁守灶读经的剪影。
三更天,村口忽闻马蹄杂乱,三人跌跌撞撞扑入村界,衣衫染血,胸前膳司铜牌已被削去一半。
“我们……是从京南逃出的膳房小吏……”为首之人跪地喘息,“我们烧了‘味药名录’的抄本……他们要灭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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