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2章 火不归令,归心选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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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,晨光初透,京畿内外骤起波澜。

膳统司一纸急令如惊雷炸响——七十二城“禁菜”重审,凡能证明“传承三代以上”者,可申请“膳籍”。

诏书措辞严谨,冠以“正本清源、承古续今”之名,看似开恩,实则设槛。

百姓初闻尚有希冀,细品却觉寒意沁骨:从前一道家常菜,端上桌便是活命;如今却要官府点头,方许下锅。

吃饭竟成了恩典,灶火须得审批。

陈遗膳在自家破院中读完告示,冷笑一声,将那印着朱纹的申籍文书投入灶膛。

火舌翻卷,舔舐纸角,映出他满脸怒意:“我祖宗三代熬粥煮饭时,你们这些穿官袍的还在翻《礼记》抠字眼!如今倒要我跪着求你们准我吃饭?”他枯瘦的手攥紧铁勺,声音嘶哑,“这锅,我不交。”

而百里之外,火引娘却立于村口老槐树下,望着送信人离去的背影,眸光微闪。

她轻轻抚过腰间那枚铜火引牌,低语:“谢云章……终究没敢全禁。”她转身对围拢的村民道,“他怕了。怕我们野火燎原,烧尽他的条令规矩。所以改用‘收编’二字,想把万家烟火,都装进一本册子。”

消息传至江南小村,清粥小铺内,苏晏清正执笔誊录一份名单。

她指尖轻叩案几,听着烟归娘与火引娘的回报,神色未动,眼中却已有星火跃动。

“他们要籍?”她抬眸,唇角微扬,“好啊,那就给。”

她放下笔,起身踱至窗前。

外头细雨绵绵,灶房里粥香袅袅,几个孩子正小心翼翼地试火候。

她静静看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从今日起,传味使不再抵制申籍。反而要带头报——每户一道家传菜,附三代故事。不争荣宠,只述根源。”

烟归娘一怔:“可是……这不是顺了他们的意?”

“不。”苏晏清摇头,目光清冷如月,“他们是想用一纸册子驯服民间灶火,我们要做的,是让这册子装不下天下人心。”

五日之间,申报如雪片飞来,自北疆冻土至南岭深山,自渔舟篷舱到戍边残堡,一道道菜名携着血泪记忆涌入膳统司衙门。

有寡妇呈“守节粥”,言丈夫战死边关,她靠此粥养大三子,熬过饥年寒冬;

有老兵递“逃难面”,说当年全家徒步千里,凭一碗热汤面撑到活命;

更有老妪颤巍巍送上“团圆饺”,纸上墨迹斑驳:“儿孙归来那夜,我包了十八年没包过的饺子,咬一口,哭了。”

案牍堆积如山,谢云章独坐灯下,彻夜翻阅。

他素来冷硬的心肠,在看到一名盲童所呈的“阿娘的南瓜羹”时,终于裂开一道缝隙。

那孩子写道:“我看不见颜色,也不知形状,但每次阿娘端来这碗羹,我就知道,冬天过去了。”

他握着朱笔的手忽然颤抖,墨滴坠落,污了文书。

良久,他闭目,再睁眼时,眼中已无权衡利弊,只剩痛悔。

“我判了多少味道死刑?”他喃喃,“又灭了多少人家的记忆?”

次日天未亮,他换去官袍,仅着素衣,带一仆一马,悄然离京南下。

当他再次立于江南村落口,正是暮色四合之时。

火引娘正在门前教孩童辨柴火干湿,见他到来,并未行礼,只淡淡道:“大人亲至,可是来收灶的?”

谢云章不语,从怀中取出一本空白册子,双手奉上。

“请你们……自己写。”

风拂过田埂,吹动他鬓边白发。

他曾是裁断万民口味的“味律之主”,如今却将笔权交出。

身后随行的梁熄火怒不可遏:“大人!此乃纵乱!若人人自立菜谱,岂非法度崩解?”

谢云章缓缓转身,目光如铁:“若民心皆乱,那乱的,不是民,是政。”

当夜,七十二城无眠。

炊烟再度升起,不是为了迎官,不是为了申籍,而是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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