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字一烧,味就活了(1 / 3)
立碑三日后,春寒未散。
国子监藏书阁外的槐树仍光秃着枝桠,风过时发出枯骨相击般的轻响。
晨雾未消,苏晏清已立于阁前,青衫素裙,发绾玉簪,手中捧着一函初稿——《大靖膳典》首册合订本。
她指尖抚过封皮上的烫金题签,字迹端方如律令:“民以食为天,政由味而起。”
这一夜,她亲自监印,将“铁骨饼”“雪底红梅羹”“三冬养胃汤”等十余道曾救荒济难、惠及黎庶的民间滋味,正式载入王朝首部官修食典。
这些菜式无华无贵,却曾在灾年撑起万千百姓性命,亦是她祖父生前屡次上奏却遭驳回的“贱食”。
如今,她终于以参政之权,让它们堂而皇之地列入正统。
“从今往后,”她低声自语,“味不分贵贱,典不囚活法。”
阁门吱呀开启,老书守佝偻着背迎出,脸上看不出悲喜。
他接过膳典初稿,轻轻放在主案之上。
那是一张百年紫檀长桌,四角雕龙衔卷,象征“文脉承传”。
苏晏清环顾四周:残烛未熄,墨香犹存,昨夜编修们伏案校对的身影仿佛仍在眼前浮动。
可当她转身欲去用早膳时,忽听内阁传来一声闷响,似瓦片坠地。
她脚步一顿,回头望去,只见东南角书架腾起一缕幽蓝火苗,无声无息,竟不带半点焦灼之气。
她心头猛跳,疾步冲入,却已晚了——火焰如蛇游走,在纸页间蜿蜒穿梭,所过之处,典籍化为灰烬,连烟都淡得几乎看不见。
“不好!”她扑向主案,伸手去抢那本刚合订的膳典,指尖堪堪触到封皮,整本书便在眼前燃作一团冷焰,顷刻成灰。
她跪在灰烬之中,五指紧攥,掌心刺痛——几片未尽焚毁的残页嵌入皮肤,边缘焦黑卷曲。
她颤抖着取出,凑近眼前。
“名……立则政囚。”
六个残字,笔力沉峻,墨色深重,像是临终前竭尽全力写下。
她盯着那行字,忽然胸口一震,仿佛有热流逆冲而上,直贯脑髓。
那一瞬,焦痕在她眼中竟泛出微光,鼻端毫无预兆地掠过一丝气息——是麦香,带着炉火炙烤后的焦脆,混着粗盐与野葱的辛香,正是“铁骨饼”出炉刹那的风味。
她猛地闭眼,心跳如鼓。
这不是嗅觉,也不是回忆。
这是……味觉的回响。
自幼因“味脉感知”受损,她无法像常人般真切感受食物之味,只能靠记忆、逻辑与经验推演菜肴的层次。
可此刻,这缕香气竟穿透虚妄,直抵心神,宛如有人在她耳边低语:“你还记得吗?”
她睁开眼,眸光骤亮。
敌人烧的不是书,是味道本身。
他们要斩断的,不只是文字记载,更是那些依附于舌尖、深植于血脉的记忆传承。
一旦无人再尝得出、说得清、记得住,再好的菜也会真正死去。
她缓缓起身,拂去裙上灰烬,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:“查夜巡记录。”
老书守低头递来一本薄册。
她翻至末页,目光定格在“子时三刻”一栏——连续七日,皆有“虫蛀道”通风口开启痕迹,极轻微,若非专设机关,绝难察觉。
“先帝所辟秘径?”她问。
老书守点头,嗓音沙哑:“先帝晚年常深夜独行此道。他曾说……‘味若成书,便入牢笼’。他烧过一次膳稿,只为留一口活味。”
苏晏清沉默良久。
若先帝也曾焚书,是惧典籍禁锢了味道的生命?
那今日这场大火,究竟是逆流悖道,还是某种扭曲的承志?
她不能报官。
玄镜司一介入,必引朝堂动荡;而真正的对手,恐怕就藏在这场“护味”与“囚味”的理念之争背后。
她转身走向窗边案几,提笔疾书:“即日起,七城设‘诵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