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0章 我舌头废了,心还长着牙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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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卷着湖腥扑面而来,苏晏清立于雪镬堂外的荒堤之上,衣袂翻飞,唇角血痕未干。

她刚从地底归来,双足沾泥,指尖仍残留着泥土下咸流跳动的震感。

那不是寻常的地脉,而是被人为扭曲、封锁、私藏的盐之血脉——百年海退成田,千年灶火不熄,本该滋养万民的天赐之物,如今却被深埋于三十丈之下,化作权贵暗中操弄市价的筹码。

小引路蹲在渡口石阶上,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,盲眼无神地朝向湖心方向。

他鼻翼微动,忽然低语:“火熄了……但他们没走。风里还有铁锈和焦骨的味道。”

苏晏清没有回应,只是缓缓将手按在身侧金锅之上。

锅体尚温,仿佛还留着方才覆于地井口时,与地下盐脉共鸣的余震。

那一瞬,她的意识如魂游九渊,顺着咸流逆溯而上:百年前潮退成滩,先民凿井晒卤,炊烟十里;五十年前朝廷设灶统管,盐利归公;而近十年来,官灶渐废,民灶遭毁,真正的盐源却悄然转入地下,由七道暗渠分流,直通三州私市。

她看见了路线,也看见了人心——有人以“稳价”为名,行垄断之实;以“便民”为旗,行断命之政。

“白灶公……”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像是咀嚼一块陈年苦盐。

阿味踪的老卒悄声靠近:“小姐,我们真不取样?只要带出一包纯盐,便可呈报朝廷,坐实罪证。”

“取了盐,他们只会再换地方。”苏晏清摇头,“我们要的不是一池盐,是他们的‘道’崩。”

她自怀中取出一方残灰——那是当年祖父被焚毁的《天下味源图》最后一页的烬迹。

据传此图绘尽九州盐脉水道,曾是御膳监掌控天下滋味的根本。

如今只剩这一撮灰,混着她指尖渗出的血,轻轻洒入盐池边缘的引流沟中。

灰落即融,似有若无。

紧接着,她命人立碑。

青石无饰,仅刻八字:“盐有道,不在秤,在民心。”

字迹清峻,力透石背。

老卒怔然:“这碑……太轻了。”

“可它会重起来。”苏晏清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堂口,眸光如刃,“当百姓开始问:为什么官盐无味?为什么孩童舔土?为什么明明产盐之地,反倒吃不起盐?这块碑,就会压在每一个窃盐者的心上。”

话音未落,一阵玉器轻叩之声自雾中传来。

叮——

节奏缓慢,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压迫感。

一道佝偻身影踏月而出,手持一柄通体莹白的玉盐匙,杖步如量米称粟,每一步都精准得令人窒息。

他身后,盐娘子率十余精锐列阵而至,刀光隐现于芦苇丛间。

“苏相?”白灶公声音沙哑,如同灶灰碾碎在陶碗底,“你来得好快。”

“我不姓苏,也非宰相。”她淡淡道,“我只是个想找回味道的人。”

白灶公冷笑,玉匙轻敲碑面:“味道?你立这种虚言空理的碑文,说盐之道在民心?可笑!百年前朝廷掌盐,百姓饿死街头;如今我控盐脉,三州私市价稳、商旅畅通——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活路!”

“你稳的是价码,断的是命脉。”苏晏清咳了一声,喉间腥甜再涌,却仰头强咽下去,“你知道最可怕的不是缺盐,是什么吗?是让人忘了咸的味道。是让母亲用土拌灰哄孩子止渴,是让壮汉因长期无盐而四肢瘫软,是让整个江南的灶火熄灭后,再也闻不到一缕饭香。”

她指向远处荒废的民灶遗址:“那些灶台烧的不是盐,是人心。而你,在地底下烧的,是盗来的命。”

白灶公眼神微动,片刻后竟笑了:“所以你就来立块碑?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三十年布局?”

“我不是来毁你盐池的。”苏晏清忽然抬手,将金锅高高举起,随即狠狠掷入盐池中央!

轰——

锅落水响,激起一圈浑浊波纹。

金锅沉而不没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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