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9章 盐都淡了,谁还敢说吃饱(1 / 3)
入阁诏书落印次日,天光未亮,宫门尚闭,一道血迹斑斑的加急驿报已破关而入。
江南八百里快马,马倒人仆,信使跪在政事堂外,嗓音嘶哑:“启奏陛下——盐州、海陵、望浦三地,百姓突染‘淡疫’!食盐无味如灰,炊饭无香似水,十户九灶熄火,孩童昏睡不醒!”
满朝哗然。
而此时,苏晏清还未踏入政事堂一步。
她正立于京郊一处难民棚前,指尖捏着半块粗陶碗的残片,轻轻刮下一层白色粉末。
棚内低矮昏暗,烟熏火燎的痕迹布满梁柱,却不见一丝饭香。
一个妇人呆坐灶边,锅中米汤清如井水,她机械地搅动着,嘴里喃喃:“昨日还好……今日盐倒进去,像沙子一样,没味儿。”
她怀中幼儿刚舔完空碗,眼皮沉重地合上,小脸泛青。
“又一个。”陈录心从人群中走出,手中捧着一册墨迹未干的竹简,《民味录·盐疫卷》。
她将简册递到苏晏清面前,声音压得极低:“七百里内官盐皆掺‘失味砂’——不是杂质,是人为炼制的味障之物,入口即锁舌根,久食则神志涣散,四肢无力。这不是天灾,是毒。”
苏晏清默然接过,翻至其中一页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地送来的口述:老农说腌菜三天就馊;军户抱怨酱肉无咸难存;私塾先生哭诉学生听课打盹,因早饭无盐提神。
她的目光停在一列小字上:“有渔家言,半月前海风带腥,夜夜有船影出港,却不经税卡。”
她眉心微蹙,随即不动声色地蘸了一指盐粉,送至唇边。
舌尖轻触——
没有咸。
只有一股沉滞的死气,顺着喉管滑下,仿佛饮了一口荒年枯井里的浊水。
她心头一震,这不仅是味觉缺失,而是某种东西正在吞噬“味”的本源。
她曾祖父说过:“味者,天地之信也。盐若失信,民心必溃。”
可她此刻尝不出咸,是因为那场大火烧坏了经脉?
还是因为这“失味砂”连她的残余感知都能蒙蔽?
她缓缓收手,袖角一垂,遮住指尖微微发颤的痕迹。
当夜,太庙偏院灯火通明。
百口铁锅自四方运来,依古礼方位环列成阵,中央置一口金锅,乃是先帝亲赐“天下味枢”之器,象征五谷之命脉。
每锅注入清汤一升,唯有一灶所用之盐,是从先帝秘藏“味匮”中取出的最后一包“古井海盐”——百年未曾开启,据传取自东海深处岩脉,咸而不烈,回甘绵长,乃皇家祭祀专用。
这是苏晏清设下的“百锅试盐局”。
她立于百灶中央,闭目凝神。
残损的味觉早已无法分辨细微差异,但她还有别的法子——自幼随祖父研习《群庖心法》,她懂得“群体味联”之道:百人同煮,百味共振,若有真盐引路,其气息必在众伪之中脱颖而出,如星火照夜。
她指尖轻触金锅边缘,感受铜壁传来的微震与温度。
风穿院过,火苗摇曳,百灶蒸腾的气息交织成网。
忽然,东南角一灶汤面微漾,泛起一丝极淡的腥鲜,似远海潮信扑面而来。
她睁眼,指向那一锅:“此盐,经七转运,最后一手,是户部赵侍郎的外甥——赵砚之。”
众人哗然。
阿味踪疾步上前,执笔疾书入档,墨迹飞溅:“《炊火阁验盐实录·第一案》:以味溯流,锁定盐蠹一名。”
消息尚未传出,萧决的人已悄然入驻太庙外围。
他站在廊下阴影里,玄镜司黑袍覆身,面色冷峻如铁。
手下密探跪禀:“查实,赵砚之名下虚报盐引三万斤,交易账册虽毁,但银流可溯,最终流向‘雪镬堂’——盐铁帮三大暗舵之一。”
萧决沉默良久,终将密报压入袖中,未呈御前。
他低声下令:“封锁消息七日。放出风去,就说朝廷要彻查‘淡疫’,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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